“可是那天晚上我向他投去求助的眼神時，他看見了，回以我一笑。然后買下了我的初夜，那夜是我這輩子最好的一個夜晚。他很溫，他說他知道這支發釵是我送的……”扶香把頭埋進了雙膝間，痛哭失聲，“他說，讓我等著他，他會來贖我回家，可是我沒想到，到頭來，等到的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蘇宸看著葉宋，葉宋聳聳肩，表示也很無奈。

扶香哭了一陣才扶著墻站起來，去里間收拾了一下，再出來時兩眼紅紅，楚楚可憐地福禮道：“扶香今夜不適，恐不能侍奉公子，請公子見諒。”

葉宋起，把發釵放在桌上，道：“沒事，這釵子，該歸原主了。你節哀順變。”說著便和蘇宸一起走出了房間，在門口停頓了一下，又回頭看扶香道，“不知你知不知道，除了你，還有很多別的姑娘送給你的鄭公子東西，他一應很珍惜地挨個整齊放著。”

扶香愣了一下，手指習慣地掐住了子，指關節都泛白。

下樓時，蘇宸平靜地說：“嫉妒了。”

葉宋不咸不淡地問：“嫉妒很奇怪嗎？這種東西，就算嫉妒也不能算誰對誰錯的。”

蘇宸停下了腳步，葉宋回頭疑地看著他。他道：“你在幫說話？你確定沒有干傷天害理的事？”

風塵子見慣了世態炎涼，習慣了強歡笑，是最忌諱真的，葉宋知道。一旦們認真了，就會做出一些連自己都無法控制的事。

葉宋站在素香樓的門口，遙長天夜，道：“說的都是真的。”

兵去別的樓子一一排查，結果就是沒人發現任何可疑人。倒是抓了幾個明目張膽送過鄭公子東西的姑娘，但經葉宋盤問以后都排除了嫌疑。

對鄭公子了真的，就只有素香樓里的扶香。

隔天晚上，葉宋又跟蘇宸上街來。通過多方了解，今晚蘇宸穿了一鄭公子生前慣穿的袍，扎了他生前慣扎的發髻，手里拿著一把折扇，當真是翩翩***。

但是蘇宸到無比的別扭，咬牙道：“你自己為什麼不穿？你不是說你相信扶香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不是你穿著這更像嘛，看起來很英俊。”葉宋好整以暇地打量著，“有些話是真的，不代表有些事就沒有做過。”

隨后葉宋在岔道口和蘇宸分了路，蘇宸搖著折扇往素香樓去了。他只在大堂里和姑娘說了一會兒話，在***的配合下，恰恰讓扶香出來看見。

蘇宸僅僅是留給一個神似的背影。并未轉頭看扶香。

后來蘇宸搖著扇子閑庭信步地離開了素香樓，扶香想追，可是樓里這麼多人在，一個姑娘怎麼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跑得出素香樓。于是乎想也不多想，轉就朝素香樓后院走去，在漆黑的地方開墻角的雜草，出墻面松的磚塊便爬了出去。

蘇宸在前面走，扶香在后面急匆匆地追。幾近癲狂一樣地著急喊道：“鄭郎！你等等我鄭郎！”似乎此時此刻已經完全忘記，鄭郎早已經被斬首了。

蘇宸轉過街角，角隨著夜風翻飛，有幾分翩躚羽化的覺。扶香一慌，力奔跑。

待跑過街角，看見“鄭郎”正安靜地站在對面，垂淚哽咽著，道：“鄭郎，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鄭郎”淡淡問：“你哪里錯了？”

扶香泣不聲，字不句。

“是你殺了們？”“鄭郎”又問。

扶香聽到這個，立刻驚恐地后退，扶著墻搖搖墜，搖頭大聲否認：“我沒有！沒有！”

“那你要我原諒你什麼？”

扶香怔了怔心神，雙眼被眼里洗得清，也終于在這時恢復了理智，反而變得冷靜了下來，癡地看著“鄭郎”的背影，了臉上的淚痕，哀苦道：“我想起來了，鄭郎已經死了，你不是鄭郎。”

蘇宸這才緩緩轉過，臉是那習慣的冷俊，英氣人。靠著暗墻面的葉宋，神不定地正了正，挽著手臂也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扶香看見，目有些發冷，嗓音還帶著剛哭過的濃濃鼻音，道：“不知兩位公子深夜將我引到這里來，有何貴干？”

葉宋看著的眼睛，用平穩篤定的語氣說道：“你殺了們，你是殺人兇手。”

扶香雙手握放在腰間一福，無聲地笑一下道：“殺人兇手，我本不知道公子在說什麼。”

“不知道？”葉宋一步一步向走過去，臉漸漸冷了起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會不知道？那行，我來一點點告訴你。最近不子不明被殺，就是像你這樣芳華正茂的，夜間又巧走夜路的。知道怎麼死的麼，服被撕爛了，眼睛被挖了只剩下窟窿，可能是先被喂了藥毒死了，們死前沒有一點反抗”，扶香被葉宋得步步后退，最終在了墻上，表看起來很害怕，皺著眉頭瑟瑟發抖，“要不要現在我帶你去見一見們？讓們說說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扶香急之下，順口道：“死人怎麼可能會說話！你不要再說了！”

“可是你殺了們。”

“我跟們無冤無仇！我沒有！”

“你真的很鄭郎”，葉宋語氣平靜道，“第一個死的子，便是與鄭郎曖昧的子。你一直等著鄭郎來贖你，可是你等不到他來，卻發現他還有別的相好，一腔真心付流水，你嫉妒，也想報復。”

像是被說中了心事，扶香恐懼地瞪大了眼睛，無助地搖頭。眼淚洶涌而出，怎麼也止不住。

“人嫉妒起來，是很可怕的。你為了報復他的負心，所以殺了那個子，并留下鄭郎鋪子里的胭脂盒，栽贓嫁禍。”扶香捂住耳朵，瘋了一般地搖頭，不想聽，緩緩蹲下子，可是葉宋卻是要繼續說，“鄭郎被功地冤枉了，并在菜市場斬首示眾。他死了以后你才發現你仍然是那麼他，不能忍他就這樣死了。又憤恨府沒有盡力查案冤枉好人，仇恨涌上心頭，便接二連三地殺人，不管們是不是和你無冤無仇，你只想發泄罷了。做出和第一尸一樣的案發現場，也是在提醒府，他們殺錯了人。”

“不是……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扶香竭力狡辯，“我沒有！我沒有！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殺人！”

“素香樓里別的姑娘都不能夜里出來，而你卻可以。”

扶香有些慌張地說：“我、我是看見了鄭郎！”纖纖玉手指著蘇宸，“我以為他是鄭郎！”

“鄭郎已經被你害死了。”

“沒有！沒有……我沒有……”

葉宋手里把玩著雕刻著海棠花圖案的致胭脂盒，又道：“素香樓里別的姑娘都把鶯翠齋的胭脂給扔掉了敬而遠之，就你房間里還留著。”

扶香猛抬頭，直勾勾地盯著葉宋手里的胭脂盒：“你搜了我的房間？”

“我沒搜，只不過讓你媽媽配合了一下。”

“就憑這兩樣，你就斷定我是殺人兇手！”扶香不知是憤怒還是悲哀，仰頭大笑，“我鄭郎，我他，我怎麼可能是殺人兇手！我怎麼可能是殺人兇手……”

“對了”，葉宋看著瀕臨崩潰的樣子，從懷里出了一封信，上面寫著“扶香親啟”，蹲下來遞給，憐憫道，“我們在他的房間里，還搜到了這封信，是寫給你的。可能是預料到自己即將大禍臨頭，想跟你說的話。”

扶香通紅著雙眼，怔怔地看著那封信，地手接過打開。

“扶香，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我沒想過傷害你，你是我見過的最單純善良的孩，從你第一天來胭脂鋪時我便注意到你了，我一直都很喜歡你無邪的笑容。是我太懦弱，我們的誓言，我不敢當真，因為我怕給不了你最好的，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我不奢求你能夠原諒我，但愿能讓我再保護你一次，哪怕是最后一次。一切都到此結束吧，以后愿你一生都平平安安無病無災，愿你能夠找到一個不顧一切真心對你的男人。鄭郎。”

扶香將信在口的地方，嚎啕大哭不可抑制。妝容盡，絕道：“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啊……你明知道是我殺了人，是我害了你，為什麼還要保護我！我不需要你保護……你明知道我多恨你……我不信，我不信……你明明就是一個薄寡的男人……”

扶香雙目失神而空，抬起頭著沉默的葉宋，這時四周已經亮起了火把。差早已經把這個地方圍了起來，就等著扶香自己招供。

可是對于扶香來說，這一切已經不重要了。乞憐地跪在葉宋面前，抱住了的，求道：“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人都是我殺的，因為我恨吶！可是現在……我只想下去陪陪他，就是下十八層地獄，我也無怨無悔……”

葉宋還是習慣地抬手，溫地了扶香的發髻，道：“你這是何苦呢。做當初那個沒有心機的小丫頭，不是很好麼。”

“我也希，可是還回得去麼？”扶香依稀淚眼朦朧，整個人像被去了靈魂一樣失去了生氣，“可能是我犯了的忌，注定要踏上一條不歸路。風塵，是沒有資格得到真心的，我竟還要去妄想……”

差上前來，給套上了鎖鏈，把押了下去。

葉宋回看著的背影，道：“誰都有追求幸福和真心的權力，不管如何陷尷尬，只是你真心付錯了人，用錯了方法。”

人去人散，清風依舊。

差都走了，墻上了一支火把，照亮了這片街角。葉宋和蘇宸雙雙靠著墻，無言以對。

地上，落了那只皺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