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一共種了三十畝地的白菜, 七月初播種，到了重時節，白菜已經可以收了。

這三十畝地，有一半要先收了白菜好將小麥種下去, 剩下十五畝的白菜可以一直長到立冬, 隻等明年開春再播種苞穀、花生。

地是良田，佃農也是好莊稼漢, 每畝地的白菜都收了兩千多斤, 能賣的就先拉去賣了, 剩下的放進提前挖好的地窖，藏上一冬也不怕爛。阿還讓人裝了六筐，給將軍府、理國公府、永平侯府分彆送了兩筐水靈靈的大白菜去。

趙家的況大家都清楚, 送貴重的禮既是打腫臉充胖子，也顯得有結之意，送大白菜多好, 禮輕意重，傳出去也不會招惹閒話。

將軍府裡, 孟氏、薛敖看到侄送來的大白菜，差點笑岔氣。

理國公府, 盧太公對著兩筐大白菜瞇眼笑, 他的曾孫盧俊更是將他在祖母那邊看到的一顆玉白菜拿了出來, 要瞧瞧真假白菜像不像。

隻有永平侯府的氣氛不太一樣，晚上歇息時，永平侯夫人純粹把這事當笑話跟丈夫提了。大白菜, 虧趙家送的出手，左右謝郢隻是侯府庶子，趙家算不得侯府多正經的姻親, 逢年過節趙家不送禮，也不會介意什麼。

白菜便宜，一斤才賣一文錢，兩筐也就是一串銅板罷了。

永平侯冇接這話，囑咐道：“老三媳婦冬月裡生吧？就剩倆月了，他們小兩口年紀輕輕不懂事，又是第一胎，你給個靠譜的產婆送到朔州去。”

永平侯夫人心想，就算預備了，沈櫻也未必敢用。

但永平侯夫人還是仔細挑了一個，並且代產婆一定要伺候好三夫人母子。不是永平侯夫人多心善，而是侯爺將差事給，若辦砸了，侯爺還以為是故意的，外麵肯定也會傳出一些不中聽的閒言碎語。

趙家準備的白菜等禮與永平侯夫人安排的產婆前後腳到了朔州。

沈櫻已經通過家書知道哥嫂買地買宅子了，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看到嫂子送的新鮮大白菜，沈櫻當即吩咐廚房蒸白菜豬餡兒的包子吃，再寫了一封家書讓小廝送回京城，並送了一些朔州本地的土特產。

來來往往的，京城又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十一月初十，在柳氏的千盼萬盼中，朔州終於來了信，沈櫻初八那日生了，清晨生的，是個六斤重的男娃娃，母子平安。

柳氏唸了聲阿彌陀佛，決定明日就去寺裡上香還願。

阿這會兒也有快五個月的孕了，小腹微微隆起，好吃好睡的，神十分不錯。這胎來的晚，但懷的很順利，前仨月吐過幾次，後來再也冇有任何不適，就是吃酸的，家裡的酸梨一直都冇斷過。

如今小姑子順利產子，阿替小姑子高興的同時，也更加期待自己的孩子了。

黃昏趙宴平從大理寺回來，得知妹妹來了家書，母子平安，趙宴平也很高興，晚上躺下後，他將手搭在阿的肚子上，靜靜他們的小芽兒。雖然小芽兒的作還很輕微，可趙宴平是誰，孩子的小作可逃不過他的知。

“你想過是兒子還是兒嗎？”阿搭著他的胳膊問。

趙宴平道：“都行，懂事就好。”

他還在做捕頭的時候，就已經遇見過各種讓父母頭疼的子，男子要麼遊手好閒不務正業，要麼打架鬥毆三天兩頭的闖禍，即使是子，也有心狹窄整日與人攀比的，舉止輕浮勾三搭四敗壞名聲的，種種種種，令父母後悔生了這樣的孩子。

所以，趙宴平對自家孩子唯一的期許就是懂事，當然，他也會儘到一個父親該儘的教導之責。

“你想要兒子還是兒？”趙宴平手出來，拉好的中，扶著的肩膀問。

阿笑了笑：“都行，無病無災就好。”

對男也冇有特彆的期待，這孩子是老天爺送的禮，隻要它健康平安，多的阿都不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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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臘月，田地裡冇有什麼活兒，繡鋪那邊江娘子與夏竹、秋竹也都打理地妥妥帖帖，阿心寬胖，臘月底要過年的時候，肚子更明顯了，小臉也比懷上之前圓潤了一些，更是見長，有時候換服，趙宴平無意瞥見一眼，呼吸就會變重。

在武安縣的那段時間趙宴平剋製地好，這次親之後，趙宴平才發現自己當時真的隻是剋製，而非他本清心寡慾。

可惜再重也冇辦法，阿不敢往那方麵想，趙宴平也擔心傷了辛辛苦苦盼來的孩子，夫妻倆都忍著呢。

臘月二十四朝廷就大休了，但大年夜宮裡有宮宴，帝後宴請五品以上的員進宮同迎新年。

這是趙家一家三口第一次有資格參加宮宴。

皇上皇後給百麵，員除非染了病不能進宮，都很珍惜這種機會。阿大著肚子，私心裡隻想暖暖呼呼地待在家裡，可皇後既然邀請了外命婦，阿小民出，哪敢拿喬不去，下半晌就把厚實的夾襖穿好了，要出發的時候再套上五品誥命夫人的朝服。

婆媳倆都是第一次進宮，張地不行，尤其是在與趙宴平分開之後。好在宮裡安排了宮指揮們這些命婦，什麼時候該去哪兒該做什麼都有人隨時提醒，而且婆媳倆走在最後幾排，前麵的貴人們很難注意到們，隻要膽子大，鬆散一些都沒關係，比排在前麵的一品命婦們自在多了。

給皇後、惠妃、賢妃等後妃磕頭請安時，因為離得太遠，阿連貴人們的臉都冇看清，再之後就是席了。

誥命等級越高，離貴人們的席位就越近，像阿們這等五品誥命夫人，都離了老遠。

柳氏暗暗地尋找長趙香雲的影。

阿都冇見過香雲姑娘，謹記趙宴平的叮囑，每當婆母張的時間長了或是作過大，阿便輕輕扯扯婆母的袖子，一邊扯一邊心疼。分離了十九年的兒，終於找回來了，卻因為份無法隨時團聚，所以說，嫁給皇親國戚也不一定是好事。

永平侯夫人坐的離謝皇後、宣王妃都很近，對宮裡的瞭解也比阿婆媳倆清楚多了。

席前與謝皇後、宣王妃單獨喝茶時，永平侯夫人就知道趙香雲冇來了，因為那人又診出了喜脈，月份尚淺，宣王特意要留在王府養胎。

永平侯夫人著急啊，如果趙香雲這胎再生兒子，那便是連生三子，又有兒子又有宣王的寵，兒隻憑一個嫡子，能爭得過趙香雲嗎？

更讓永平侯夫人發愁的是，淳慶帝看著還很朗，謝皇後這兩年卻接連染病，眼看著蒼老了下去，照這形，謝皇後可能要走在淳慶帝前麵。淳慶帝個老皇帝，一把年紀仍是不肯立下儲君，了謝皇後的支援，萬一宣王坐不上那個位子，豈不是白賠了兒？

一會兒怕宣王無法繼承大統，一會兒怕宣王繼位了兒卻當不皇後、太後，永平侯夫人愁得啊，都冇多餘的心思去注意阿婆媳倆。

前殿，趙宴平雖然坐的遠，可他眼睛很好，終於見到了宣王邊的兩個外甥。

宣王一共四個兒子，世子爺蕭炫出生的早，如今都十七歲了，挨著三十二的宣王而坐。父子倆容貌頗為相似，隻是宣王不怒自威，一與生俱來的皇室氣派，世子爺略顯單薄怯弱，更像一棵需要父王庇佑的小樹。

蕭炫旁邊，是宣王側妃張氏所生的二爺蕭爍，今年十三歲，翩翩年郎，笑起來很是自信。

跟著纔是趙宴平的兩個外甥，九歲的三爺蕭煉、四歲的四爺蕭熾。

趙宴平仔細端詳兩個外甥，發現大外甥更像趙家人，小外甥比較像宣王，可能是因為年紀還小，兄弟倆既冇有二爺的自信從容，也冇有世子爺的謹慎衡量，大外甥規規矩矩地坐著，彷彿參加宮宴等於上課，小外甥哈欠連天，冇多久就被母抱下去了。

趙宴平收回視線，默默地喝了一口酒。

明明是自己的外甥，卻一句話都冇說過，一句舅舅也冇有聽他們過，也許，小兄弟倆本都不知道他這個舅舅的存在。

宴席吃到一更天，要散了。

百起立，恭送淳慶帝離席回宮，跟著是三王先行。

三爺蕭煉走在兩個哥哥後，兩側分彆是候立的文武員，一至四品的大臣都穿紅袍，蕭煉目不斜視，當餘裡出現穿青袍的五品員，蕭煉這才偏移視線，目自左側五品文的臉上一一掃過。

母親做側妃的時候，從來冇有提過徐府的孃家人，母親份暴變了普通的王府妾室，笑容竟變多了，還曾著他的臉告訴他，說他長得像舅舅，都很俊朗。

不俊的肯定不是舅舅，俊的……

蕭煉看到了一個俊的，很俊，也很高大，隻是他像其他員一樣垂眸靜立，冇有給他眼神迴應。

蕭煉飛快看向此人後麵的幾個五品，都是四十來歲的人。

就是他了！

蕭煉繼續往前走，角卻難以察覺地翹了起來。

自從母親被剝奪了側妃的封號，無論他在王府，還是去宮裡讀書，都曾聽人鄙夷過母親的出，話裡話外也很瞧不起舅舅。母親雖然誇了舅舅很多，可蕭煉冇見過舅舅，完全想象不出來一個小縣城的捕頭能有多出類拔萃，今日見到了，就憑舅舅的儀表堂堂，蕭煉也信了舅舅的那些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