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手去接張正倫遞來的紙張，隨即開口說道：“多謝世伯。”

大致瀏覽了一遍，范閑頓時秀眉蹙，一臉的不可置信，他看著張正倫疑的問道：“按照慶律，州軍之間是不可私自調軍械的，但沙洲軍卻以剿匪的名義向定州軍借了投石機？”

“這麼大的事，樞院竟然毫不知？”

慶律明文規定，各部州軍不論何種原因都不可向其他州軍借用軍械，但紙張上寫的清清楚楚，借用軍械一事，已經一月有余，按理來說，樞院此時應該知，可為何到今都沒有任何作？

張正倫苦笑一聲說道：“邊境穩定時，沙洲向定州借軍剿匪；邊境暴時，定州向沙洲借來資。”

“這種雙方得益的“好事”，上面的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再者，有院的兩位支持，文書自然沒有毫作用。”

一聽到“院的兩位”，范閑便已然清楚，無疑是秦家父子。

范閑收好紙張，冷漠的低語一聲“秦家父子在樞院真是為所為。”

聞言，張爭論一臉不屑的應和道：“侯爺所言甚是，秦業是樞正使，秦恒是參贊，下來一些文書，對他們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

他之前因為害怕，膽怯，只是安安分分的做一個泥塑副使，但如今想法已有轉變，再加上跟著范閑，對秦家十分的深惡痛絕。

聽完他的一番話，范閑沒有再說什麼，兩人安安靜靜的吃飯。

范閑臨走前，再三叮囑張正倫在樞院要小心做事，不可輕舉妄，然后和王啟年，高達一起離開了秋水樓。

三人快馬加鞭的前往監察院一公堂。

范閑到來時，言冰云正伏案理公文，還是一如既往的那張面無表的臉，只不過比平時更加冷漠一些。

“小言公子，范某有一事請教。”

聞言，言冰云抬頭看了眼范閑，然后低頭繼續理公事。

范閑也沒在意，將張正倫送來的那份文書遞給了言冰云。

言冰云迅速地瀏覽了一遍，然后便抬頭看著范閑。

范閑笑著說道：“想讓你出京一趟，調查一下兩支州軍及死者背后，是否還藏了什麼。”

聽完范閑的來意，言冰云點了點頭以示答應。

范閑正要告辭時，突然想到了什麼，看著言冰云問道：“有什麼辦法可以聯系宮里？”

本沒想到范閑會說這句話，言冰云愣了一下。

依照慶律，外臣私通宮，可是死罪，監察院是特務組織，做出此事更是罪加一等，這等事，范閑竟隨口說來？

還未反應過來，便聽見范閑接著說道：“監察院一的實力我可是十分清楚，這種事定然可以辦到的，再怎麼說我也是名義上的一主辦，你可不能框我。”

“你放心，我不會去做牽連監察院的事，只不過是三皇子來信說是宮中有變，我擔心婉兒的安危，才會請你幫助。”

說完之后，范閑目不轉睛的盯著言冰云，等待著他的答復。

范閑作為監察院提司兼一主辦，想知道方法，自然可以通過翻閱文檔來獲得，只不過沒有言冰云口頭敘述來得方便。

再者，范閑也可以通過這件事，來猜測自己在言冰云心中的形象。

沉默了一段時間，便聽到言冰云開口道：“聯系宮里……院確實有些辦法，但那都是遇到急況才會使用，不能告知與你。”

“但……一私養了幾條魚，或許可以試試這個方法。”

聽完言冰云的這句話，范閑的眼神瞬間亮了。

監察院的暗號中，養魚，代表的意思是將那些已經確定有罪的員，暗中進行監視，以便于隨時逮捕。

范閑笑著看向言冰云問道：“什麼品種比較好？”

“淑貴妃近侍，戴公公的侄子，燈市口檢蔬司戴震，二人關系極為親，戴公公指他來養老送終。”

盡管言冰云言辭簡單，但話語中不僅點明了“魚”的份，而且說出了“魚”的藏關系。

范閑在心里反復念了幾遍戴震的名字，向著言冰云點頭致謝，然后轉離開了監察院。

與此同時，太子從后宮中走出來，滿臉皆是怒意，向著東宮大步走去。

見到太子如此憤怒的神，往來的奴婢仆從面面相覷，不知道一向待人謙和的太子究竟遇見了什麼事。

此時，長公主正沉浸在自己的琴聲中，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無關。

“太子殿下，你不能進”外面的一眾急忙上前阻攔，太子不耐煩的怒斥了一聲，揮揮袖袍驅趕了那些。

此時，殿門被大力推開，琴聲也隨之消散了。

長公主雙手按弦，目溫的看著太子說道：“何事如此慌張？”

太子驅趕了殿陪侍的隨從婢，然后目直勾勾的盯著長公主。

他聽完皇后的一番話后，心中充滿了怒火，本想大聲責問長公主，但對上那清澈明亮的雙眼，以及聽到那溫的聲音，怒火什麼的瞬間消散了。

“對不起姑姑，侄兒方才失禮了。”

太子恭敬地行個禮，然后接著說道：“不知萬朝谷一事，姑姑有沒有參與？”

雖說是詢問，但語氣中盡顯肯定之意。

長公主輕笑了一聲：“我的那位好嫂嫂告訴你了？”

“萬朝谷外追殺范閑的一百重騎，是信重金養的私兵。”

聞言，太子怔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坐在長公主對面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

見狀，長公主十指輕，一曲哀而聽的琴聲響起。

一曲結束之際，太子面前的酒壺已經所剩無幾，他再次倒酒時，卻被長公主手按住了酒壺。

“心里好些嗎？”

太子臉上毫沒有醉意，看著長公主問道：“姑姑為何如此……”

他竭盡全力想要避開范閑的鋒芒，誰知自己最親近的兩個人，又把自己推到了當初那個局面。

長公主靜靜看著太子，然后說道：“若我和你母后不瞞你，你自己本不可能會下這個決定。”

此時的樣子，和慶帝十分的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