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黍離與薄雲風離去的背影,韓不宿慢慢的站直了子,徐徐蹲了下來,將掌心在地上,「兮丫頭,我不行了,能為你做的……隻有這麼多了!你且、且保重,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
鮮從腕脈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在四周響起,韓不宿最後瞧了一眼這極好的天,若是能回到當年,一定不會帶著韓天命進護族的領地。
可惜啊,世間沒有如果!
麻麻的蟲子,以最快的速度齊刷刷排開,大有包圍這片林子的跡象。
呼吸微促,韓不宿吃力的站起,晃晃悠悠的朝著黍離所指過的方向走去。暗的沿著的指尖,不斷滴落在地,後的窸窣之聲,不絕於耳。
薄雲岫角溢著,瞧著被他生生扯斷一條胳膊的陸如鏡,目狠戾如刃,一時半會殺不死沒關係,卸了胳膊卸了,總會扛不住的!
陸如鏡背著樹榦,瞧著空的肩胛,汙微微滲出。
他上的,已經乾涸凝結,隻剩下些許流,再過些日子,他就會徹底的石化,可惜……等不到那一日,他就已經缺了一條胳膊。
胳膊是不可再生的,所以就算來日他徹底石化,不知疲倦,終也不是無敵。
「薄雲岫!」陸如鏡咬牙切齒,「薄雲岫!」
「嗬!」薄雲岫幾不可聞的低笑,「現在,我要卸你另一條胳膊,你準備好了嗎?」
陸如鏡瘋了似的撲過來,「我要把你餵我的毒蟲!」
天空忽然暗下來,冷風如刀刃一般刮在麵上,薄雲岫止不住打了個寒,這是怎麼回事?陸如鏡又做了什麼?
「姑姑!」沈郅尖出聲,「這是怎麼了?」
春秀也嚇了一跳,「這是著火了嗎?怎麼黑的?」
或者,是要下雨了?
薄雲風攙著黍離出來,自然沒察覺背後的靜,待走到近,瞧著所有人都抬頭朝著他後看,便吃力的將黍離給迎上來的侍衛,這纔回頭去看。
不看不要,一看嚇一跳。
「壞了!」薄雲風驚呼,「陣!是陣啊!」
「什麼是陣?」春秀忙問。
薄雲風瞧了一眼,麵上褪盡,「就是用命,來鑄的死陣,裡麵的人這輩子都別想再出來!」
「爹……」沈郅撒就跑。
薄鈺慌了,急忙將沈郅摁在了地上,「沈郅!沈郅你冷靜點,你冷靜點!爹不會有事,爹一定會出來的,沈郅!」
「爹!」沈郅泣不聲,「我爹還在裡麵!爹還在裡麵!爹……爹……」
孩子聲聲淒厲,薄雲風咬咬牙,當即原路返回,「你們等著,我去救人!」
「五叔?」薄鈺著氣,死死著沈郅,「你要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一定要待在原地,千萬不要隨便走,林子裡很危險!」薄雲風跑得飛快,瞧著天空上方的陣勢,這陣應該還沒徹底布完,隻要還有缺口,便有生路可尋。
心裡不斷的催促著,跑快點!跑快點!
可薄雲風剛剛攙了黍離出去,這一來一回的,早已消耗了不氣力,著腰便沖著前麵大喊,「二哥!二哥你快出來!二哥,不好了!要壞事了!要命了!二哥!」
可這會,薄雲岫正跟陸如鏡打得昏天黑地,哪裡能聽到這些。
薄雲岫也未討得便宜,這會上業已掛彩。
風從領子裡灌進去,韓不宿上寬大的袍子便隨著風胡擺,瘦如枯槁的子,因著鮮的流逝,像極了枝頭即將凋零的枯葉,彷彿隨時都會從枝頭落下。
從此,塵歸塵土歸土。
重的呼吸聲,終是驚醒了戰的兩人。
一掌相對,借力使力,薄雲岫飛落在韓不宿邊,「前輩怎麼在這兒?快走!」
韓不宿扶著樹榦,眼皮耷拉著,好似快要撐不住了,卻還是強撐著,子幾乎搖搖墜,「薄雲岫,你走吧!現在就走,還來得及!」
薄雲岫沒聽明白,眉心微微擰起,「什麼意思?」
「走!快點!」韓不宿輕輕的推了他一把,「照顧好兮丫頭,我沒辦法置回魂蠱,接下來就靠你們自己了!我會幫你們殺了陸如鏡,我一定會的……再不走,你的妻兒就再也見不到你了!走!快跑!快!」
薄雲岫不知道韓不宿到底是什麼意思,但他知道,韓不宿讓他走,肯定有的理由。
天暗淡,顯然是不正常的…… 一咬牙,薄雲岫縱而去。
臨了,他扭頭回癱坐在地上的韓不宿,陸如鏡似乎有些抓狂,可他缺了一條胳膊,想要追趕,必也追不上薄雲岫。
忽然間,薄雲岫覺得子一輕,好似破殼而出似的。
待落在地上,他駭然驚覺,之地和剛剛飛出來的地方,幾乎是兩個世界,再想回去已是不能,強大的屏障將外徹底隔開。
「韓前輩?韓前輩!」薄雲岫心驚。
「二哥!」薄雲風著腰,「別喊了,裡麵聽不到,而且……」
他仰頭,朝著半空努努。
順著他的視線去,薄雲岫瞧見了半空中的暗,這暗正在逐漸收攏,好似要將裡頭的東西徹底吞噬。
「這是怎麼回事?」薄雲岫驚問。
薄雲風慌忙立正站好,老實回答,「是陣,也是死陣,用人命作為陣的籌碼,進去就再也別想出來。還好你出來得及時,再晚一步,隻怕會深陷其中,再也沒機會出來。」
薄雲岫心下微沉,「韓前輩……」
「死定了!」薄雲風低低的應聲。
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在這陣裡頭,將無一活,包括韓不宿自己。
「其實,二哥你也莫要難過,的子已經吃不消了。」薄雲風一時半會也不知該怎麼說,「與其痛苦的活著,還不如做點有意義的事。這些東西,原就是因為護族而起,如今了結在手裡,也算死得其所,應是死而無憾的!」
下一刻,薄雲岫冷然揪住他的襟,滿麵森寒的將他抵在樹榦,「當年深諳此事,為什麼置之不理?護族遭難時,為什麼不施以援手?其後蠱毒橫行,你又在何?死而無憾,說得輕巧,你怎麼知道無憾?此生盡折磨,豈能無憾?!」
薄雲風嚇傻了,說話都開始結,「二、二、二哥,我我我……」
「你不是有師父嗎?你師父呢!讓他給我滾出來!」薄雲岫呼吸急促,周殺氣騰騰。
薄雲風的臉,瞬時全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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