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殿裡，自常太後被送回之後，太醫診了脈，確定隻是昏厥，那婦人便一直昏睡著，可縱是如此，元德帝和清河長公主亦是沒有離開。

元德帝和清河長公主二人，自進來之後，就一直坐在那兩張椅子上，似有默契一般，誰也沒有說話，房間裡，一陣沉默，他們都在等，那模樣，更有幾分等不到醒，就不會離開的意思。

房間外，趙焱亦是候著。

一襲白的男人，站在院子裡，目一直停留在房間閉的門扉上，皺著雙眉，不知為何，心中那不好的預，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積越濃。

方纔，那花燈舞驚起的變故，母後的反應，到底意味著什麼？

趙焱如何想也想不。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裡，床上，常太後呼吸一窒，意識清醒之時，腦海裡，方纔發生的事，瞬間湧現，下一刻，隨之而來的恐懼與驚慌便佔據了所有的思緒。

怎麼會……

那些事，是怎麼被人知道的？

竟是被人鑽了這個空子，以花燈舞的形式，暴在了世人的眼裡！

還有，那一個「綉」字……

自己是常繡的，以及和謝運欽的那些事，這世上，除了自己，唯獨謝運欽知曉，他自是知道那其中的利害關係，是萬萬不可能將這些事出去的。

可方纔那花燈舞裡的故事，那般惟妙惟肖，正是和謝運欽之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突然，似想到了什麼，雙眼一睜。

那花燈上一個個的「綉」字，像極了那張失的綉帕上繡的那一個字。

莫不是……

「太後皇嫂醒了嗎？」

房間裡，清河長公主的聲音突然響起，拉回常太後思緒的同時，亦是讓腦袋片刻空白。

清河……

常太後轉過眼，視線裡，不隻是清河長公主，甚至連元德帝都在。

當下，常太後心裡咯噔一下，僅是瞬間，方纔在花園裡的怒氣就一湧而上，素婦人口劇烈的起伏著，撐著從床上起來。

清河長公主看著的舉，本要起相扶，可終究還是打消了念頭。

「皇上，今日那花燈舞，就不該繼續下去。」常太後冷著一張臉，對上元德帝的視線，「阿綉……阿綉都已經死了那麼多年了，今日，將這事翻出來，縱使在天之靈，也不會安息，皇上，你……你可對得起？」

話到最後，那淩厲的質問，讓元德帝的眉心越發皺。

「阿綉……」元德帝眸子微瞇著，口中喃喃著這個名字。

方纔從花園出來，他的腦中，阿綉一直佔據著他的思緒，「朕是否對得起？那麼呢？可又對得起誰？那謝運欽……」

「那不過是一個別有用心之人杜撰的故事，皇上當真相信？」常太後打斷了元德帝的話。

可元德帝聽來，迎著的視線，卻是一聲冷笑，「杜撰的故事？當真是杜撰的故事嗎？若是杜撰的故事，為何會有那麼多相似的痕跡？為何他謝運欽會是那般的反應？還有你……常太後，你方纔又為何那般激？」

常太後微怔，幾乎是下意識的，目閃了閃，暗吸了一口氣。

方纔那況，若不那樣的反應，隻怕後果會更嚴重，而現在……

「嗬……嗬嗬……」

元德帝淩厲的視之下，那素婦人竟是笑了起來。

那笑聲在房間裡回，有諷刺，有無奈，元德帝和清河長公主看著，眉不由皺得更深了些。

直到那笑聲停歇，常太後重重的嘆了口氣，「我以為，那些事，我可以一輩子替守著，不讓任何人知道，可現在……那些，終究是守不住了。」

常太後說著，看向元德帝，最後目落在清河長公主的上，半響，緩緩上前，竟是跪在清河長公主的麵前。

「太後皇嫂，你……」清河長公主一驚。

下一瞬，那素婦人抬眼，對上了的視線。

「清河，瞞著你，也是我對不起你，謝丞相和阿綉，在南越之時，確實有過一段，當年，我看到謝丞相來了北齊，又和清河走在了一起之時，也是震驚，那時，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清河又那般迷他，甚至不惜為他放棄公主份，到後來，他們親，我以為，他是真心上了清河，更不忍破壞他們的姻緣，可我沒想到，謝運欽和阿綉之後竟還有來往，我得知謝運欽也來了北齊之時，曾勸過，向我發誓保證，和謝運欽明正大，沒再有任何私下的往來，卻沒想到……」

說到此，常太後話鋒一頓，似也了巨大的打擊一般，「騙了我，連我……也在騙嗎？」

常太後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突然，跪著上前，抓住清河長公主的手，急切的道，「清河，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這事，我真的以為他們不再有什麼，是我對不起你，後來，阿綉死了，終究是我的妹妹，人都已經死了，我更不能再舊事重提，親手毀了我妹妹的名聲，毀了長公主的幸福不是？」

「幸福？」清河長公主一聲輕笑。

看著麵前跪著的人，眸中一片清冷。

的幸福，不過是虛幻罷了。

這些年，以為，是那個男人慢慢變了，以為他被名利權勢吸引，不再是當年的他，可現在看來，或許，那個男人從來都對自己沒有過。

甚至，如那花燈舞裡的故事一樣，一開始，就隻是將當跳板，對自己，他隻有利用！

可那故事，和方纔常太後所說，終究還是有出的，不是嗎？

而那其中不一致的地方……

清河長公主斂眉，正要說什麼，一旁，一直聽著這一切的元德帝，滿臉的淩厲，滿心的怒火，似終究製不住，隨手拿了桌子上的杯盞，狠狠一摔。

砰的一聲，巨大的聲響在房間裡響起，杯盞的殘片濺起，其中一塊過常太後的臉頰，那一剎，常太後疼痛之間，一聲驚呼，隻是一瞬，那臉上，一道痕便赫然浮現。

可這個時候，哪裡還顧得上臉上是什麼況？

看向元德帝，那帝王淩厲的怒氣，常太後心中咯噔一下，「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