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常太後一怔，臉上的興在那一剎倏然僵住。

那聲音……

「不……不會的……」常太後喃喃著，目閃爍間，素婦人眼裡閃過了一抹驚懼，許久，那婦人依舊站在那裡一不，腦海中回著剛才聽到的聲音，聽到的話，整個人依舊在恍惚之中。

皇上……

那是皇上的聲音嗎？

可方纔……方纔分明聽見鼓聲的訊號，可……

「怎麼？不敢回頭看看朕嗎？」元德帝看著那背影，一瞬不轉，灼灼的目帶著怒火，「朕以前倒是不知道，你有這麼大的抱負，這麼大的野心，垂簾聽政……嗬，朕為你專門設一個簾子如何？」

話到最後，元德帝竟是厲吼出聲，那聲音在大殿之中回，氣勢讓人震懾。

這樣的真切，終於驚醒了常太後。

常太後轉，看著大殿之下站著的人，那張臉，再是悉不過。

「你……」縱然是將那人看得真真切切，常太後依舊不願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朕還活著，是不是讓你很失？」元德帝迎上的視線，再次開口。

方纔在綉嬪寢宮裡，縱然綉嬪說的那般真切，可他依舊逃避著，不願去相信這個人當真的想殺他，當真有如此的野心。

不隻是因為是皇兄的孀，更因為自己欠的，欠皇兄的！

想到趙焱的世，元德帝對皇兄，對常太後，對趙焱，皆是有愧疚，而那張和阿綉一模一樣的臉，有時候，他看著，明知是常凝，卻彷彿站在麵前是就阿綉。

這些年，他何嘗不是在借著這張臉，來懷念著阿綉？

潛意識裡，他在護著阿綉和曾經他們的那些好。

可誰曾想到……

思及先前那花燈會上，關於阿繡的種種，此刻，眼前這個人也……

這麼多年，竟是將自己藏得這麼深，騙了世人，甚至連他也騙了，都以為無無求，潛心向佛，仁厚慈藹，可誰又知道，那些偽裝之下，竟是這樣的狠毒辣，深諳算計！

若非方纔親耳聽見的野心，他亦是怎麼也不會相信！

「你要殺了朕！」元德帝咬牙道，那眼神銳利如劍，想到方纔在綉嬪寢宮，綉嬪所說的話，那一切都是真的了？

若是真的……

想到什麼，元德帝心中一，隨即，灼灼的目更是帶了無盡的自責與恨意，「逸兒，皇後，也是你算計……你利用朕……利用朕害死了他們！」

話到最後，元德帝咬牙切齒，幾乎連聲音都在抖著。

腦海中浮現出那冷宮被大火吞噬的模樣，浮現出大殿之上，擺放著的趙逸的，元德帝一晃，隨即看著那人，怒火來得更是張狂，「常凝，你好狠毒的心！」

那指責，常太後聽著，饒是此刻，依舊有些恍惚。

怎麼會這樣？

輕染明明……

「輕染……」常太後口中喃喃，突然，目越過元德帝，看向了大殿之外。

大殿門口，站在那裡的其中一個子，不是輕染又是誰？

竟背叛了！

常太後眸子一凜，就算是隔了一定的距離，大殿之外，輕染在那視線之下，心裡也不由一個寒，可想到什麼，輕染暗吸了一口氣，迎上常太後的視線，彷彿毫無畏懼。

那反應，常太後看著，暗自咬牙，目看向一旁，那人的影，亦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清河長公主……

那熠熠的神采，渾散發的氣勢，哪裡像是在病中的人？

幾乎是下意識的，常太後眸子一，想到之前趙焱的稟報，臉更是沉了下去。

不笨，怎會想不清河長公主的出現意味著什麼？

可怎麼也沒想到，竟騙過了他們！

突然，常太後腦中亦是一個激靈，清河長公主那裡有詐，那麼大將軍府呢？

心中一不好的預驟升，趙焱去尋綉嬪，他們卻在這裡，而他……已經去了有些時候，是不是出了什麼差錯？

這差錯上的差錯，更是讓常太後覺得不安。

猛地，常太後收回視線，僅是瞬間，方纔那野心的氣勢不復存在，彷彿是人的幻覺，那素婦人皺著眉，溫的模樣一如往日，「皇上，如果我說，我是不得已，你可相信？」

不得已？

此刻，饒是元德帝聽來，都覺得好笑。

「誰在你？難道是朕在你謀害皇後，謀害朕的兒子，今日，又是朕在你毒殺朕？你謀奪朕的皇位？」元德帝一字一句，語氣裡儘是諷刺。

常太後看著元德帝，半晌，似乎也是知道，如今的一切，縱然再是找藉口為自己辯駁，也不會有人相信。

可是……

常太後轉眼，看了一眼旁的皇位，目灼灼。

潛心謀劃這麼久，到頭來，就是這麼個結果嗎？

失敗……

怎能接這樣再一次的失敗？

上一次，有退路，一下退了這麼久，可這一次……還有退路嗎？

縱然是有退路，也不願再等！

想著當年先帝死時，常太後眸子微微收，眼底一抹幽浮現，夾雜著不甘，漸漸的，一抹算計心裡浮現。

「是，這個藉口，聽起來確實不會有人相信。」常太後開口，那聲音說不出的平靜。

藉口？

元德帝輕笑，也承認這是藉口嗎？

「你可知，你這樣，朕有多痛心？朕對你，對趙焱不夠好嗎？你貴為一國太後，誰都尊你敬你，朕封焱兒為驪王，便隻有他和趙逸二人，有在順天府裡設府居住的權利，朕賞賜他許多……」

「皇上也知道，那是賞賜！」

元德帝話還未說完，常太後就厲聲將他打斷，說話之間，亦是迎上元德帝的視線，角一抹輕笑，「賞賜？嗬，皇上，焱兒不該僅僅隻有你的那些賞賜而已，至於『誰都尊我敬我』，嗬，皇上，你可知，若你皇兄還活著，焱兒會是怎樣的風？我又該是怎樣的風？」

常太後說著，手，上了旁皇位的扶手，在元德帝的視線之下，竟是坐在了那皇位之上。

居高臨下，那氣勢，彷彿真的是王者，睥睨著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