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雁君低著頭,手指一下一下輕輕著那涼潤的容。
黎煥頓了頓,又道:“崇儀在理這事的時候,發現了一點別的。”說著,便從懷中取出一張信封遞給明雁君,“這是崇儀點火時在秋珂懷裡發現的,幸虧是當時出了一個邊角。隻是邊角被燒了一些,但裡麵的容大部分都還在。”
明雁君手接過,開啟信封。
取出來的是一張被鮮染的信紙,但信紙裡的墨跡還在。
黎煥道:“想來他是收到了這封信以後,才離京復返的。這是你的字?”
良久,明雁君啞聲道:“是我的字,但不是我寫的。”
這信上連字裡行間的語氣都描摹得恰到好。
後來,明雁君輕聲道:“他一直是一個謹慎的人。他不會擅闖太子府,亦不會去行刺太子。他甚至,為了不影響到我,不會與我有多餘的聯係。他怎麼可能會不顧一切地跑回去找我。”
明雁君低眸看著信紙,道:“是我害他的。他走之前,曾問過我,願不願意跟他一起走。我當時多想答應他。這封信到了他手上,他定是以為我後悔了,我願意同他一起走了,所以他會不顧一切地回去。”
明雁君道:“如若,他走之前,我不曾去見過他,如若,我們不曾說過那樣的話,那麼他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一定會懷疑的吧。”
可世事偏偏就是這樣差錯。
抬起頭,無助地看著黎煥,又問:“阿煥,如若那樣,他會活著的吧?”
是一步步把他推進深淵裡的。
黎煥扶著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輕輕地安著。
明雁君輕輕道:“是我錯了。很早很早以前,我就錯了。”
抬起頭來,看著黎煥,又茫然地問道:“我可不可以,留下他?陪我一陣子,隻要走過這一陣子就好。”
或許明雁君覺得,是應該將秋珂的骨灰安葬的,又或者還給秋夫人。
隻是,想留下他,不求永遠,隻留下他一陣就好。
黎煥道:“他應該也很願意陪著你。”
明雁君點點頭,道:“不會很久的。我對不起秋夫人,等到了時候,我會還給的。”
夜裡,明雁君抱著秋珂的骨灰,蜷在榻上。一切仿若他還在。
既想用盡渾力氣擁抱他,又怕弄壞他。
的臉著他的骨灰容,不知不覺就已天明。
前去追殺明雁君的衛軍被全剿以後,殷容震驚之餘,果然又下令在通往邊境的每一座城鎮都設下關卡攔截。
然而,他都再沒有收到有關明雁君的任何訊息。
這個人,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他的皇後沒有了,他時而暴跳如雷,時而悵然若失。
太後不許他再為了一個叛逃的人而傷神,並且還浪費這麼多的力和人力。
於是太後決定廢黜原皇後,明雁君和明家滿門都是罪人,一經發現便立刻捉拿。
同時,後宮不可無主,太後又催促殷容另立皇後。
後宮裡,除了明雁君,不論氣度還是家世,便隻有蕭瑟蘭更適合做皇後。太後原本也是想立蕭瑟蘭為後的。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殷容清理中宮時,在原皇後寢宮中發現了一封向原皇後的告信,乃是蕭瑟蘭的筆跡。
信上蕭瑟蘭告訴原皇後,明將軍獲罪,明家上下恐會遭殃,讓盡早做準備,以尋退路。
殷容見了那封信後,不由大發雷霆。任蕭瑟蘭如何解釋,他都隻字不信。
彼時蕭瑟蘭跪在殿上,維持著最後的麵,臉蒼白,眼眶通紅道:“不管皇上信不信,臣妾都絕沒寫過這樣一封信。臣妾不會攛掇皇後出宮,更不會攛掇逃離皇上,臣妾就是再愚昧,也知那是大逆不道之罪。”
殷容麵目猙獰,把手裡的信扔在了的臉上,“不是你還能有誰!你以為朕不知道麼,你老早便想讓朕放開,你老早便想把取而代之!你以為,離開朕邊以後,朕就會對你青眼有加嗎?你做夢!”
他著蕭瑟蘭的臉,眉眼間盡是煞氣,又道:“朕隻會更加厭棄你、嫌惡你。當初娶你進門,也不過是因為與朕賭氣,你以為朕當真看上你了麼。”
蕭瑟蘭麵煞白,張了張口,卻因為臉頰被殷容著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最終殷容厭惡地狠狠甩開了。
俯叩下,道:“既然如此,那就請皇上發落吧。”
殷容深吸一口氣,極力平靜,道:“念在你父親是當朝尚書,仍舊為朝廷效力的份兒上,這次朕饒你不死。即日起,打冷宮,沒有朕的旨意,永不得踏出冷宮半步。”
蕭瑟蘭再叩:“臣妾謝皇上隆恩。”
蕭瑟蘭被打冷宮過後,後宮事務總要有人打理。這件事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孟楣頭上。
孟楣跟隨殷容最久,資歷也最老,在後宮裡位分最高,還最得殷容的信任。
極會做人,不僅與太後相融洽,就連六宮事務也理得井井有條,後宮妃嬪們皆無不服。
後來,殷容立為後。
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終於水到渠。
這種時候,大殷麵臨外患,戰事連連,朝中大臣也沒空心誰適合做大殷皇後。
皇後的封典,孟楣也主提出,能省則省,待大殷戰平息以後再補吧。殷容將印給,從此由執掌中宮。
中宮裡,孟楣對鏡紅妝,戴冠、著袍,挖空心思想要的,不就是這一天麼。
朝中無封後大典,但後宮妃嬪們卻是免不了齊齊來叩拜。
湘蘭攙扶著緩緩走上大殿,麵見諸後宮妃嬪。
待妃嬪們散去以後,孟楣纔回到自己寢宮,看著鏡中的自己容俏麗,不過維持著一端莊儀態,也別有韻味。
自我欣賞著。後道:“原以為這冠,僅僅是看起來華麗尊貴罷了,沒想到今日往頭上一戴,才這麼半日功夫,竟沉得脖子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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