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比武點將，讓人津津樂道了好幾天。

黎煥去參軍了，和明雁君皆被收為欽國侯麾下之將。明雁君帶來的親兵被收編伍，仍舊是做的親兵，阿南也穿上了黎國的軍服，做個在邊跑前跑後的小兵。

這事兒安國長公主遲早得知道。

黎國皇心還有點忐忑，覺得長公主肯定會來找他說此事。可不想，他左等右等，都沒等到來。

後來長公主倒是進宮了，黎國皇開口便解釋道：「阿姊你別生氣，我也沒料到事會是這樣，阿煥直到上場的時候我才發現，真是太來了！」

長公主隻是看著他，不說話。

他自己都有些編不下去，著頭皮又道：「阿煥說會跟你解釋的，……解釋了嗎？」

長公主道：「我不聽解釋。皇上若是臨到上場才發現，真不想跟人比，也大可以把下來。」

黎國皇道：「我還沒來得及，就跟人打起來了。對此商緒可以作證，不信阿姊去問他。」

長公主道：「這若是自己的選擇，就讓去吧，我有說什麼不行嗎？」

黎國皇一愣：「阿姊竟同意？」

長公主好笑道：「又不是孩子，做事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見，我為何要攔？」頓了頓，又道，「何況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有事可做總比無事可做要好。」

黎國皇不由放了放心，道：「阿煥跟著商緒，不會有事的，阿姊安心等回來便可。比武時我親眼看見了，本事著呢。」

***

晚間，長公主幫黎煥收拾東西。

殷憐在房裡可憐地跟著黎煥轉，發出一連串的靈魂拷問：「為什麼纔回來不久又要走？為什麼不帶上我？娘你丟下我就不會良心不安嗎？」

黎煥回頭看了看，道：「確實有點良心不安。」

殷憐道：「看吧，我說你還是應該帶上我的吧。」

黎煥蹲下，捋了捋的頭髮，道：「可我們阿憐還沒長大，不能跟著娘東奔西跑。」

殷憐起小脯道：「我長大了，我不哭不鬧，我會照顧人的。」

黎煥笑了一笑，道：「但你得長一個可以保護自己的姑娘才行。娘答應你，等平息了外麵的事以後，娘便好好地守著你長大。唔，等這趟回來，娘先帶你在皇宮上方飛一圈怎麼樣？」

殷憐眼神亮了亮：「真的？」

「但是功課不能落下。」

殷憐點點頭，「我可以用我的小木劍麼？」

黎煥道：「可以。」

殷憐這一提，黎煥才發覺似乎很久都沒玩小木劍了。以前可是寶貝得的。

殷憐委屈道：「可是，以前的那把弄丟了。」

黎煥道：「那娘重新給你做一把。」

殷憐眼地看著黎煥，道：「可那把是爹做給我的，我是不是把爹爹也弄丟了？」

黎煥愣了愣，一時無言。便聽阿憐聲哀求著問：「娘，你會幫我把爹爹找回來嗎？他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長公主背過去，眼睛發酸。

黎煥將阿憐抱懷中，安著道：「阿憐，倘若以後都沒有……」

殷憐帶著哭腔打斷，「都沒有爹爹了是吧，我聽宮裡的人說，我爹爹娶了別的人了。我知道的。他不要我們了。」

黎煥將抱，殷憐又哭著道：「雖然我很想他，但他不要我們就是不要我們了。算了，娘不要去找他了，阿憐也不要去找他了。」

說罷，殷憐在黎煥懷裡了一把鼻涕眼淚，轉頭往外走，「我去找崇儀教我練劍。我要變得厲害，把那些讓娘傷心難過的東西砍一段段的。」

黎煥看著殷憐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

小孩的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可黎煥知道，能這麼快收拾好心，隻是不想讓自己擔心罷了。

的阿憐，也在一天天長大了。

長公主收拾好黎煥的東西，忽問：「待諸事平定以後，你有何打算呢？」

黎煥沒多想，道：「當然是把阿憐養大，好好過日子啊。娘呢，打算何時與商侯在一起啊？」

長公主瞪一眼：「你別打岔。」頓了頓，又道，「往後你要一個人拉扯阿憐過？」

黎煥沒所謂地笑了笑，道：「這有什麼不好，沒人管，逍遙又自在。將來指不定還會遇到個投意合的，娘放心，我又不會在一棵樹上弔死。」

隻是長公主看著麵上的笑容，笑意再也沒過的眼底。那隻是浮於表麵的，一抹枯寂的笑容。

就算騙得過任何人，可是騙不過自己。

長公主沒再說這件事，另道：「你們行程定得急，娘給你做了兩裡，還沒來得及完，但今晚便能收針了，明日走的時候你再過來拿。沒別的事了，你早點休息。」

黎煥看著長公主轉要走，驀然開口道：「娘，我去比武的事，你怎麼不問問呢？」

也原以為娘會很生氣的，隻沒想到娘竟然意外平和地接了此事。

黎煥又道：「你要氣就氣我，可彆氣商侯啊。他也是被我趕著上架的。」

長公主背影頓了頓，道：「我誰也不氣。阿煥，你要去做任何事，我都支援你。」

黎煥道：「謝謝娘。」

長公主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不住籲道：「說來，該我謝謝你。若沒有你，我當年早在穗鄉的時候便該死了的。」

黎煥怔了怔，失笑道：「娘扯那麼久遠的事幹什麼。」

長公主沒轉，一直背對著，道：「你當我一時糊塗，還一世糊塗麼。我的阿娬突然會治病了，會跟人打架了，還會很多我以前聞所未聞的事，做事有條有理，又利落果斷，哪還是我從小養到大的那個阿娬啊。」

黎煥然，手扶著桌沿，一顆心揪得有些發。

長公主又道：「如今還能上比武臺，與那些當將軍的人一較高下，我便是再自欺欺人，也該清醒清醒了。」

黎煥喚道：「娘……」

長公主道：「你早就不是阿娬了，可你的卻是的，這是我一直也想不明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