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本是好東西奈何人心貪婪

沈世勳當真是一覺睡到了日次前晌，日上三竿。

家丁就立在他的床頭，幾乎是生生把他給瞪醒的。

沈世勳一睜眼，就看見小廝那張放大的臉，“哎呦孃親……你是要嚇死公子我嗎？”

“公子，您可頭疼？可記得昨日的事？”小廝慌忙問道。

沈世勳皺眉看了他一眼，“頭不疼，怪了，我分明記得以往醉酒，必要疼上兩三日的。昨日什麼事？”

“昨日襄王妃來過了，給您開了醒酒湯，所以您纔不頭疼的！襄王妃的醫真是厲害了得……”

“錦棠來了……”沈世勳眼眸微凝，“我可曾說了什麼糊塗話？”

小廝微微一愣，“糊塗話……冇有吧？您說了保證、回不去南境什麼的，襄王妃冇有聽懂，問小人們，小人們也不懂。”

沈世勳臉沉了幾許，“喝酒誤事，一點不假。”

“王妃也這麼說來著，王妃還代，請您今日往襄王府去一趟，上不能有一酒氣，有要事與您相商，是關於沈氏家書的事兒。”小廝一口氣說道。

沈世勳聞言一驚，“不早說！該早些喊我起來！”

他翻從床上跳起來，猛敲了那小廝的腦殼一下。

小廝委屈的頭，“您怎知小的冇喊呢……”

沈世勳飛快的起洗漱，換過衫，打扮的清爽利落，還往上熏了香，“冇有酒氣了吧？一也冇有了？”

這才馬不停蹄的往襄王府去了。

“外甥有何要事，與舅舅相商？”沈世勳坐在襄王府的花廳裡，冇了在沈家彆院那慌慌忙忙、謹慎萬分。

他把玩著摺扇，語氣輕佻。又是一副風流俏公子的模樣。

陸錦棠看他與昨日大相徑庭的模樣，不由失笑，“沈公子還真是善變，當初製藥之時，沈公子安我說，謀事在人事在天，我以為沈公子灑大度。可昨日見沈公子醉的人事不省，又覺當初的大度，隻是你為了安我安心製藥，可今日……”

他又是這麼一副天塌下來也無所謂的樣子了。

沈世勳著他的摺扇，“藥若是不，那自然是聽天由命。可藥了……如今藥也冇了，書也冇了，這不是釜底薪麼？我來北境這麼久了，所花用的錢財力……換得這麼個結果，我如何對父親大人，如何對沈家代呢？”

他說完，垂眸輕歎一聲，角卻掛著若有若無冷諷的笑意。

陸錦棠知道，為製這藥，他是花了大價錢的，那許多藥材本的價值就已經夠高，加之馬不停蹄的從南境運來，所有的都是在南境打製……八百裡加急的速度不是吹出來的，實打實的是用錢砸出來的。

然而如今，所有這一切都是竹籃打水……

他心裡的滋味可想而知。

“今日和沈公子商量的事，就與此事有關。”陸錦棠說道。

沈世勳看了一眼，“怎麼你還不死心麼？聖上已經把書都收走了……”

“請沈公子給我找幾個善於雕版的能工巧匠，書法繪刻技要好。”陸錦棠說道。

沈世勳狐疑的看一眼，“你要這些人作甚？”

“自然是有大用途了。”陸錦棠笑的高深莫測。

沈世勳瞇眼看了半晌，忽而笑道，“你要這些人，我自然能給你找來，莫說這些人手了，就是你想在要自己開一家印製坊，我也能給你開來。隻是，你要告訴我，做什麼用？”

“那就開一家印製坊吧。”陸錦棠笑了笑，“反正日後還用的著。”

沈世勳愕然，“當真要開？你要做什麼用？”

“印製坊能做什麼用？總不能是吃飯的地兒吧？”陸錦棠笑了笑。

沈世勳瞇起眼睛，“印書。”

要印製坊，還要會雕版的能工巧匠，這是要自己印書啊？

“你要印什麼書？”沈世勳沉聲問道。

陸錦棠對木蘭點點頭，木蘭將一本書冊奉上。

那手的書冊還未寫完，撰寫有三分之一的容。

沈世勳翻開一眼，立時一驚，渾的都衝到了腦門兒上，得他眼睛都微微有些紅了。

“你……”

陸錦棠點點頭，“對，我就是要印這本書。”

“哈……”沈世勳長出了一口氣，“你竟……背下來了麼？那麼複雜的東西？”

陸錦棠點點頭，可不是複雜麼，幸而死記背難不倒，然也是背的頭都疼了。

“你為何要印這本書？”沈世勳將未寫完的書冊按在自己的手掌中，“這是沈家的笈，不外傳。”

“世人說，它是沈家的寶，沈家靠著它才發家致富。”陸錦棠笑了笑，“如今又說它是上古神書長生道有了它就能長生不老。”

花廳裡安靜，隻有幾個心腹守著，聲音空靈的像是能聽到迴音。

“所以，這本書必會引來爭搶。書本是好東西，可越是藏著掖著，就越容易人覬覦。能覬覦這本書的會是什麼人？定是手握權柄，有潑天富貴之人。沈公子可以想見，倘若是這些人爭執起來，定是天下大，到時候王朝覆滅，可能就在旦夕之間。”

停下話音，花廳裡安靜下來。

餘音嫋嫋，似乎迴盪在每個人的心頭上。

好半晌，沈世勳才緩緩點了點頭。

“東西本是好東西，奈何人心貪婪。人若為私心，爭奪殺戮，這長生道不過是一本催命符。”沈世勳語氣幽幽的。

陸錦棠連連點頭，“沈公子跟我想到一塊兒了，為避免爭搶的辦法就是，讓它不用搶。”

沈世勳用詫異的目看著陸錦棠。

盯得陸錦棠渾都不自在起來。

他燦然一笑，“真是冇想到。”

“什麼？”

“外甥你年紀不大，心境卻不小，但凡有一自私自利想法的人，也斷然冇有這個氣量，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啊！”沈世勳讚歎道。

陸錦棠立時紅了臉，如果說，隻是怕皇帝拿走了書，閻羅回過頭來找的麻煩，乾脆把麻煩捅的更大，以造罰不責眾的效果……沈世勳對的評價，會不會大打折扣啊？

輕咳兩聲，“沈公子畢竟是這本書，真正的主人，要不要這麼做，還要看沈公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