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沒想過宋巍會直接答應,反倒有些不知如何應對。
“不是要去聽課麼?先起來。”宋巍說著,朝出手,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唐突了,又把手收回去,作自然,並不顯得刻意。
溫婉臉頰有些熱,在他跟前,覺自己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娃娃。
站起的時候,裝作不經意地彎腰拍拍上的灰,哪怕掩飾得再好,那番作下的小心思也逃不過男人一雙歷盡千帆的眼睛。
宋巍難得的失笑。
溫婉直起腰的時候,宋巍已經背過去,徑直朝前走。
輕拍口,暗鬆口氣,抬步跟上,卻沒捱得太近。
九月下旬,高粱已經,冒著紅穗子,風一吹,沙沙響,兩邊圍高粱墻,溫婉跟在宋巍後穿梭其間,深一腳淺一腳。
宋巍聽著那不規則的走路聲,角往上彎了彎。
——
溫婉回家的時候,見到吳婆子又來了,母倆不知道在屋裡說什麼,聲音太小,聽不見。
溫婉放下背簍,背簍裡是回家路上順帶打來的豬草。
起去往牛圈,趁著周氏不備,悄悄把牛放出去,然後一閃進了灶屋準備做晚飯。
沒多久,溫順急吼吼地從外麵跑進來,大聲嚷嚷,“娘,你咋把牛給放出去了?”
屋裡周氏一聽,眼皮一跳,馬上掀開布簾子走出來,“你說啥?”
溫順指著外麵,急切地說“咱家牛跑出去了,跟二狗家的大公牛頂架,一隻角都被頂掉了。”
周氏臉唰一下泛白,“在哪呢?你快帶我去瞧瞧。”
要是讓男人知道一整天待在家裡,連頭牛都看不住,晚上指定不了一頓罵。
吳氏跟著出來,見灶屋裡有靜,知道是溫婉,想去問問那個悶丫頭知不知道牛的事兒,誰料剛走到門邊,裡頭一盆洗菜水嘩啦一下潑出來,澆了吳氏一個心涼。
吳氏氣得跳腳,“死丫頭,你沒長眼睛啊?”
溫婉像是才剛剛知道吳氏過來,端著盆子,無措地站在灶臺邊,麵上出敷衍的歉意。
吳氏上了大半,氣不打一來,正想指著罵兩句,周氏進來低聲道“娘,算了,你跟個啞較什麼勁,惹急了,過兩日趙老爺來接人鬧騰起來,咱們不好差。”
為了兒,吳氏隻得暫時下心口那團火,冷哼一聲,找了套周氏的舊裳換上就匆匆往家去了。
——
傍晚溫父回來,得知牛沒拴跑出去頂架的事兒,果然罵了周氏一頓。
周氏噎噎,邊抹淚邊說白天娘來了,娘倆一直在屋裡,沒注意,不知道牛啥時候跑出去的。
問到這兒想起溫婉,看了過來。
溫婉安靜地吃著飯,對周氏的眼神視若不見。
周氏見不搭理自己,心裡來氣,當著溫父的麵卻不敢發作,“婉娘,你白天一直在灶屋裡,沒見著牛是怎麼跑出去的?”
溫婉搖頭,轉頭對溫父打手語。
周氏哪怕嫁溫家這麼多年,很多時候也看不懂溫婉手語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溫父看懂之後,皺眉頭。
溫婉說,在溫父之前沒多久回的家,一回來就去灶屋做晚飯了,不知道牛的事。
“早知道這麼折騰,還不如我直接拉去賣了。”溫父沉著臉說。
周氏心下不樂意,“不就是掉了一隻角,有啥大不了的,這陣子又用不到牛,養到明年開春也差不多能下地了。”
周氏覺得今兒個這事跟溫婉有關,可是溫父不責怪,不敢吱聲,背地裡卻埋怨起溫婉來。
以前沒想法的時候,母倆雖然不算十分和睦,日子倒也勉強過得去,如今有了想法,便恨不得趕把這拖油瓶給嫁出去換錢使,省得天待在家礙眼。
溫婉又豈會看不出後孃的小心思,收拾了碗筷就回屋收拾東西。
溫父坐在小院裡旱煙,見溫婉拎著個包袱要走,嚇得站了起來,“婉娘,你這是乾啥?”
裡屋周氏聽到聲音,也掀開布簾子走到外麵,直愣愣地看著溫婉。
溫婉對溫父打手語,意思是昨晚夢到後孃五兩銀子把給賣了,心裡害怕,想去大伯孃家躲兩天。
溫父神很是復雜地看了門口的周氏一眼,爾後安溫婉,“夢都是反的,你別老惦記,你後孃也不是那樣人。”
溫婉假意抬袖抹淚,長得,這一“哭”,溫父馬上就沒轍。
周氏見溫父一直拿眼睛瞅自己,有些雲裡霧裡,“你們父倆說啥呢?”
溫父見兒哭得傷心,隻好把溫婉的“夢”說了出來,然後一屁坐回去,拿著煙鬥往凳子腳上磕了磕灰,“咱家就算再窮得揭不開鍋,能乾出賣兒的齷齪事來嗎?”
周氏心下一咯噔,麵上卻是強行出笑模樣來,“就是,婉娘你別想太多,一個夢而已,哪就當得真了?”
溫婉不聽,可勁哭,最後在溫父的迫下,周氏不得不給溫婉吃了顆定心丸,指天發誓說死都不會把主意打到上,溫婉這才肯罷休。
溫婉是罷休了,可苦了後孃,忍痛把已經揣兜裡的五兩銀子還回去,鎮上老爺不認賬,說們違約在先,得賠雙倍錢,否則就去告。
周氏一聽要鬧到府,嚇得雙都了,無奈,求上老孃吳氏。
吳婆子沒想到原本天無的計劃會被那頭片子的一個“夢”給壞了事兒,含恨把自己藏了好久的私房錢拿出來添足十兩還給鎮上老爺,心裡咽不下這口氣,從鎮上回來的時候準備殺去溫家找溫婉算賬,進門才知道溫家來客人了。
這位“客人”不是旁人,正是前不久來給王瘸子保過的那個馮婆。
吳氏和周氏母倆進堂屋的時候,馮婆正和溫父說著話,估著是收了男方家不好,態度比上回客氣,“溫老哥,這事兒你好好合計合計吧,宋家條件好,婉娘嫁過去,也隻是名義上給人當後孃,宋元寶又不是三郎親生,況且他已經七歲,不要人照顧了,婉娘再努把力,等隔年有了小的,很快就能把日子給過順。要我說,再沒有比這樁親事更劃算的了,你們家婉娘就是有福氣。”
馮婆那話,隻差沒大喇喇地提醒溫父你也不瞅瞅自家閨什麼德行,宋巍不嫌棄是個啞,就已經是溫家祖墳上冒青煙了,要是連這樁親事都錯過,那隻能是你溫老二泥糊了眼,瞎!
溫父裡吐著煙圈,一聲沒吭。
()
旺夫小啞妻溫婉宋巍
她生來命賤,覺得能成為駙馬爺的小妾,衣食無憂,還有人伺候,已經是她命最好的時候,哪知道那個不茍言笑的主母說她偷了人,叫人把她活活打死了。 死了的芝芝當了三年阿飄,整天飄來飄去,無所事事,所以發現她那位美貌的主母一個大秘密。 原來她的主母是個男人,后面還當了皇帝! 芝芝:??? 然后她重生了,重生回她十五歲,還沒有被一抬軟轎從側門抬進公主府的時候。 又軟又慫的女主角,大開殺戒的畫面是沒有的,但又軟又慫人生也是可能逆襲的。
朔康五年,齊皇室式微,諸侯四起。 爲籠絡權傾朝野的大司空藺稷,天子接回遠在封地的胞姐隋棠長公主,賜婚下降。 大婚當日,隋棠獨守空房。 直到七日後,月上中天時分才迎來新郎。卻被他一把捏起下顎,將藏於牙中的毒藥摳了出來。 彼時隋棠因在婚儀路上被撞,雙目暫且失明,正惶惶不安時,昏暗中卻聞男人道,“今日天色已晚,先歇下吧。” 這夜隋棠做了個夢。 夢中她看見自己,難產誕下一子,後不到兩炷香的時辰,便毒發身死。 死前一刻,她抓着藺稷的手,平靜道,“不必喚醫官,不必累旁人,無人害孤。是皇弟,曾讓太醫令鑿空了孤半顆牙齒,在你我二人大婚之日將一枚毒藥埋入其間,用來毒死你。” “非孤仁心下不了手,實乃天要留你。送親儀仗在銅駝大街爲賊人驚馬,孤被撞於轎輦瘀血堵腦,致雙目失明,至今難尋機會。所以,司空府數年,原都無人害孤,是孤自備之毒,漸入五臟。” “大齊氣數盡,孤認輸,君自取之。” 她緩了緩,似還有話要說,譬如她幫扶的皇弟,她家搖搖欲墜的江山,她才生下的孩子……然到底再未吐出一個字。 所有念想化作一聲嘆息,來生不要再見了。 隋棠在大汗淋漓中醒來,捂着餘痛未止的牙口,百感交集。不知該爲毒藥被除去而慶幸,還是該爲毒藥被發現而害怕…… 卻覺身後一隻寬厚手掌撫上自己背脊。 男人嗓音暗啞,“別怕,臣明日便傳醫官來府中,給殿下治眼睛!” * 藺稷攏緊榻上人,他記得前世。 前世,隋棠死後,他收拾她遺物。 被常年監控的長公主寢屋中,幾乎沒有完全屬於她自己的東西。他整理了很久,纔在一方妝奩最底處,尋到一份她的手書。 久病的盲眼婦人,筆跡歪扭凌亂。 此生三恨: 一恨生如浮萍,半世飄零久; 二恨手足聚首,卻做了他手中棋; 三恨雙目失明,從未見過我郎君。 世人道,藺氏三郎,霸道專權,欺主竊國。 但他是第一個待我好的人,我想看一看他。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