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夜里十點左右，正是中學下晚自習的時間，遠遠去，偌大的校園，還很熱鬧明亮。尤明許與校方的聯絡人說明來意：只是再有幾個問題要咨詢李必冉。

和殷逢，站在學校里一個比較偏僻安靜的角落等著。頭頂一盞路燈照下來，線蒙蒙的。

遠遠的，看到老師領著個人，走了過來。

那人雙手兜里，走路時還帶著年特有的搖擺。那略顯桀驁的姿態，似乎把他和老師，也隔得很遠。

走近了，尤明許看清他白凈，雙眸明亮，氣看著很不錯。

但其實只要一眼，尤明許就能覺出，這個年上的氣質，和一兩周前看到，有了非常明顯的變化。

印象中，李必冉還是那個窩在網吧蒙頭大睡的迷蒙年。哪怕后來上了車，他也是一直在晃，講話天一口地一口，淺而急于自我表現。等到看到親人的尸后，他整個人還是嚇蒙了，緒崩潰大哭，話也不愿意多說。

可現在，他眼中明顯多了自信和冷漠織的東西。即使走到了警察面前，依然保持很隨意散漫的姿態，有種冷冷的氣息散發出來。十五歲的年，仿佛已多了一層冰冷外殼。

尤明許不確定，這是因為什麼。

“尤警，還有什麼事？”李必冉說，臉還轉過去，看著一旁，很是我行我素的樣子。

尤明許盯著李必冉的臉，問：“認識劉若煜嗎？”

然后就看到李必冉的瞳仁猛地一，整個人也有剎那的凝滯，然后他說：“他、他是誰啊？不認識！”嗓音有點抖。

尤明許的心里，仿佛有一片江水，在慢慢淹沒著什麼。說：“四天前，星期三，晚上10點到12點，你在哪里？”那正是徐嘉元遇害的時間。

李必冉的臉慢慢漲紅了，說：“我那天睡不著，就在家附近路上瞎逛。不記得都逛去哪兒了。”

尤明許笑了，說：“我看你記得倒很清楚，答得很快。。”

李必冉著，目閃爍，不吭聲。

“你的腳多碼？”尤明許又問。

到底還是個半大孩子，李必冉的腳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答：“38、39吧。”

尤明許盯著他的腳：“穿的是運鞋吧，抬起來我看看鞋底花紋。不穿鞋套的話，這種鞋底踩在跡上，會留下很清晰的花紋。即使是同一款鞋，每個人的行走習慣、鞋的磨損程度都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左腳磨得厲害，有的人鞋跟磨得厲害。就好像世界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樹葉。你一共有多雙鞋？都放在哪里了？我看你穿的是名牌，應該舍不得扔吧。”

李必冉了好幾下，卻說不出話來。尤明許也無法真切會，這孩子此刻到底會有多麼張。因為他已面如死灰。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李必冉非常嘶啞地低吼出來。

尤明許看著年清秀扭曲的面目，腦海中浮現謝惠芳一家三口被堆積的尸模樣，只覺到心中的冷意如同大雪落下般不斷堆積。說：“你的大姨，管你管得很嚴，還會經常罵你。生勤儉，自然也不會滿足你的過度質需求。你恨嗎？”

李必冉的眼淚奪眶而出，口而出：“我恨又怎麼樣？我就是想死。還是個人嗎？”

“對你干了什麼？”

李必冉的臉青白一片，眼珠子也暗暗的，跟一頭小犟牛似的，他說：“本不把我當人！我考試沒考好，答應替我保，轉頭就告訴我爸媽。我爸回來，又是一頓打。他媽的去開家長會，當著所有同學的面，打我，罵我，聲音大得整個學校都能聽見。這是把我當人嗎？還跟蹤我，不讓我去網吧，讓網吧老板難堪。對自己的孩子，怎麼不這樣？就是個最險的小人，就想整我。我早就想一刀捅死了。死了我去坐幾年牢就是了，反正會從輕判決！”

尤明許聽完了，卻只覺得難以置信，甚至還有一茫然。問：“你就是因為這些，伙同劉若煜，殺死了謝惠芳？還有的兩個孩子？”

李必冉的臉上終于流出一恐慌和懊惱，蠕了好一會兒。而這時，尤明許的支援也快到了，校園外響起警鈴的聲音。李必冉整個人仿佛跟塊木頭似的，愣愣地站了好一會兒，才說：“本來沒打算殺他們倆的，劉哥都計劃好了，但是沒想到那天他們倆也在家。他們兩個雖然也討厭，經常跟姓謝的打小報告，但是還不至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