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殘破的面包車,行駛在荒蕪的夜里。
那些警鈴聲和線,漸漸遠了。前方依然是茫茫深山。
懲罰者向來計劃周、極失手。警方螳螂捕蟬,他們總是狡猾的黃雀。這一次狩獵邢幾復,本應該如此。
卻一敗涂地。
殷塵按住傷的肩膀,那里劇痛著,還在流。沉黑寂深的山景,在他眼前掠過。他的臉冰冷。
這一次,他帶了8名懲罰者出來,亦是他手中的最后銳。上次殷逢引蛇出的詭計,就令他們元氣大傷。可現在,只有兩名手下還活著。
邢幾復倒是沒事,被一名懲罰者拿槍著,趴在車里。這名昔日的梟雄,這麼多年來殷塵最恨的人,被他冷眼旁觀一步步“養”罪惡之首、今日終于時機被摘落的人,他還急急地著氣,眼眶赤紅,難以平靜。
原本心很糟糕的殷塵,突然就笑了。
是啊,任誰一把年紀了,以為兒雙全,富可敵國,可以功退。如今家破人亡,兒子背叛、兒不認,心腹不死也都被警方抓了,自己也淪為通緝犯。他所擁有的一切,全部化為烏有。
這些年,殷塵殺邢幾復其實有不機會。但不僅殺了他,還要看著他的犯罪帝國崩塌,看著他從云端狠狠跌落地獄,盡折磨,才是殷塵想要的。如今,這個機會終于被殷塵把握住了。就算損兵折將,但懲罰者組織,還有別的“火種”就快要培育好,可以點燃。而邢幾復,最后也落到了他手里。
充滿腥、火藥味的寂靜車廂里,響起殷塵堪稱溫的聲音:“邢幾復,以后呢,要乖一點。你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
哪怕是見過無數大風大浪、早就能笑看生死的邢幾復,此時聽到殷塵的話,卻也覺到一陣骨悚然。他的息漸漸平息,盯著窗外渾濁的夜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也許,誰也沒能想到,曾經于華中叱咤風云、縱橫半生,令警方棘手多年的犯罪教父,得到的,會是這樣一個結局。而他即將面臨的折磨和贖罪,也是他自己,無法想象的。
殷塵看著邢幾復的反應,滿意地笑了。只是他盯著前方夜,神也慢慢變得寂靜。
他不會善罷甘休。
殷逢想必也是。這一次,弟弟不一樣在他手里栽了大跟頭?以殷逢有仇必報的子,此后只怕會如同惡狼般盯著他撕咬。就像他這個哥哥一樣。
是該有個決斷了,新仇舊恨,善與惡,悲與樂。彼此所信奉的,彼此所痛恨的。
那個人,是他如今唯一的親人。
是他僅剩的所,那樣邪惡,那樣聰慧,卻那樣純潔,那樣堅定。
殷塵想,上天在讓他們為兄弟時,就一定是有寓意的。讓殷逢為天之驕子,獨父母那微薄的關,卻始終走不出心底的深淵;也讓殷塵嘗盡世間冷暖,被人踐踏泥后,涅槃重生。
要麼,是他毀了他。要麼,就是他毀了他。
剩下那個,才是唯一的真理。
殷塵的角,慢慢出微笑。
他相信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
貴州當地醫院。
已是后半夜了,整個醫院卻人聲鼎沸如同白晝。一個接一個的擔架,被推進搶救室。一批又一批從別調過來的醫護力量,陸續趕到這家醫院。
其實傷的警察幾十人,還是占數。更多的是被抓捕的犯罪分子傷員。都要第一時間救治。
但是,警方還有數人,正在手室里接搶救。
這個夜晚,仿佛永遠也到不了盡頭。
尤明許坐在手室外的走廊里,邊時而有人跑過,擔架被推過。醫生護士們間短急促的流聲,傷者的哀嚎痛呼聲,都在耳邊。
上還是白天的那套服,臟得不像樣子,、灰、泥都混在一起。最多的還是,殷逢的、景平的、羅羽的,甚至還有殷塵的……
的樣子看起來有點麻木,直地坐著,任誰經過,都沒什麼反應。
也有護士經過時,看到的模樣,擔憂地問:“你是什麼人?怎麼坐在這里?有沒有傷,需不需要理?”
尤明許答:“我沒有傷,不用理。”嗓音又低又啞,護士便不做聲離開了。
尤明許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手室的紅燈始終亮著。殷逢、景平、小燕、涂都被推進不同的手間,還沒有一個人出來。好在許夢山和其他悉的同僚,雖然多都有傷,卻都不致命,陸續都進了病房。
一個人來到邊坐下。
尤明許紋不。
那人今天也格外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放心,殷老師向來命大,死不了。其他人也不是那麼容易死的。”
尤明許這才看他一眼,都這種時候了,這人還能拿自己主子開玩笑,倒真的令尤明許心略松。
尤明許問:“冠軍呢?”
陳楓臉上沒什麼表:“他在樓下,車里,陪老九喝酒。”
尤明許靜了靜,轉過臉去,著窗外漆黑無邊的遠方。
陳楓也安靜了一會兒,說:“老九就是個神經病,做事不過腦子。不過,我很快就想通了,他覺得自己死得值,就行了。對于我們這樣的人來說,快樂和幸福從來都不是活得安安穩穩長長久久,而是到死終于過了心里那道坎兒,贖了罪,干了件讓自己滿意的事。我看老九到了地下,心里也一定開心著呢。”
尤明許“嗯”了一聲。
兩人便再無言語。
直至手室門開,第一個被推出來的就是涂。兩人立刻站起來,涂全纏滿繃帶,人還睡著。陳楓問醫生:“他怎麼樣?”醫生答:“沒有生命危險,繼續觀察。明天麻藥過了就會醒。”
陳楓和尤明許都松了口氣。陳楓跟著醫生,去涂的病房了。沒多久就回來,和尤明許繼續等。
第二個被推出來的是小燕。他中了槍,傷勢比涂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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