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京安館

進羲京，看到的是非同尋常的繁華。

大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商賈無數，人們的神麵貌，明顯比其他地方的百姓，更加的自信昂揚。

無論什麼時代，能夠居住在天子腳下，都是一件幸福的事。

能夠生在首都，這輩子就超越了世上的絕大多數人了。隻要擁有首都的一個戶籍，一棟房子，那麼哪怕是個白癡、廢，也會過得很幸福。

因為這種人的起點，就已經在無數英才鬥的終點。

居京都，大不易。

街道寬闊非常，周圍的房屋鱗次櫛比，高聳輝煌。

從街上走過，樓堂館所之中，傳出陣陣的賣聲，談聲，大笑聲。

在世俗的煙火氣中，似乎那段慘痛的曆史，已經被磨滅了痕跡。

“諾，那邊就是春樓了，羲京三大名樓之一，上麵的姑娘，都是。”

“但是如果你以後去了，不要點頭牌，頭牌餘香香雖然好看，但不如銀牌的張雪兒細緻。”

劉筱筱已經從傷的緒中走出，此刻角帶著一抹微笑，指著錢的一棟樓開口。

李凡思索了一下，這，這就是傳說中的老司機麼？

“你，好像很懂的樣子。”

他道了一句。

劉筱筱笑了起來，眼中帶著一抹打趣，道:“你好像很不懂的樣子？”

李凡:“……”

他覺自己被調戲了。

“公主，如今已經回城，在此城中，你是安全的，我們就此彆過吧。”

李凡開口。

他著實不願意和皇家子弟扯上太多。

畢竟，目前他對羲京中的局勢一無所知，這裡的水有多深，難以想象。

任何一個小舉，都可能被視作各種象征，憑空樹立許多敵人，李凡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聞言，劉筱筱臉上卻是閃過一陣不悅的神。

可是公主啊……平日裡多人想要討好，從小生慣養，錦玉食，無比尊貴，如今，卻頻頻示好，連連被拒？

生氣！

白了李凡一眼，道:“我真的很懷疑，石頭記那麼好的書，真是你寫得出來的麼？”

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之一。

石頭記寫得太好，太兒長，太纏綿悱惻。

林黛玉、薛寶釵等等……那麼多奇子，那麼多閨中事，必然是心思細膩，傷春悲秋的多之輩，才能寫的出來……

眼前這個傢夥，卻本就是個屠夫啊……

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屠夫，一個心狠手辣的酷吏，居然還是個彆閨的文人……

奇怪。

——可以說，之所以對李凡如此興趣，和那本石頭記離不可的。

李凡怔了一下，這劉筱筱，也曾經讀過《石頭記》？

《石頭記》都流傳到羲京了麼……

他自然不知道，《石頭記》的傳播速度，異常之快，而且，最奇特的是，這種流傳還是通過閨中兒們自發實現的……

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

他早已算是真正的名閨中。

“罷了罷了。”

安公主搖搖頭，問道:“石頭記中的哪個人，你最喜歡？”

李凡沉思，許久後，道:“除了醜的，都喜歡。”

安公主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有空，寫寫新書啊，《石頭記》看了兩遍，怪無聊的。”

“我記得，你隻是個舉人？在羲京中，這樣的功名，宛如塵土，你這大才子，還需要加油啊。”

說完之後，策馬而去，頭也不回。

李凡卻是一陣無言。

……

和劉筱筱彆過，李凡和甘鐵旗問了道路，朝著“京安館”而去。

京安館，是外地員京公乾之時，臨時居住的地方。

**堂應該已經在那裡了。

李凡也是京述職，所以自然也得在其中住下。

不久後，他就到了京安館前。

京安館占地麵積很大，有很多獨立的院落。

京安館口設有“驗書閣”，須得校驗了文書，才能由驗書閣安排居所，居所又分為天地玄黃四個等級。

許多員都已經在前麵排隊了，正是京述職的高峰時期，無論是向吏部述職，還是麵聖述職，都住在這裡，所以人很多。

李凡也上前排隊，在他前麵的是個風塵仆仆的青年，那青年上穿著半新的服，但一雙鞋子，卻是有些土氣，顯然是從某個偏遠的地方來，趕路到了羲京，才換上了麵些的服。

“請諸位借過一下。”

這個時候，後麵來的一輛馬車中，一個著錦袍的中年人，卻是負手走了過來，他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桀驁，邊跟著好幾個屬下。

“我家大人急著館，請大家讓一讓。”

其中一個下人走了過來，雖然口中說的是“請”，但臉上卻是冇有半分“請”的神。

在排隊的一乾員麵麵相覷。

“是冀州直隸淩元正，當年和我同榜的進士！”

這個時候，一個快六十歲的員低聲開口，長長歎了一口氣。

聞言，周圍的員都是臉微微一變。

他們紛紛讓開路來。

“冀州直隸，我如果冇有記錯，他可是右相的門生。”

“在冀州為多年，他早就攢夠了資曆，這次京，多半是要留京為的。”

“惹不得。”

眾人紛紛開口。

在場之中，訊息流通的非常之快，誰是誰的人，上點兒心的，都一清二楚。

因為當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學會投機。自然冇有人敢得罪淩元正這等未來新星。

但是，卻有兩個人冇有！

其中一個，居然是李凡前那看上去頗為窮酸的青年。

“二位，還請你們……”

淩元正的手下開口。

“我們都是遠道而來，在此排隊，也等了快半天了，無論你家主人是誰，都請後麵等著去！”

他還冇說完，就已經被那青年嗬斥打斷，那青年還瞪了淩元正的手下一眼。

那手下頓時一愣，這，這不符合常理啊。

羲京之中，誰不知道自家老爺這次來，是要升大的，誰還敢得罪?

關鍵是，看上去眼前這青年，也不是什麼有大背景的人啊。

他頓時冇好氣地道：“這位大人，我家大人乃是正四品的員，事務急，乃是天子親召前來述職的，還請你通融。”

他點出了淩元正的階和尊榮，想要以此服這青年。

這青年卻是一眼瞪向淩元正，道：“你家主人也是一張兩個耳朵，我也是一張兩個耳朵，我等得，他就等不得？怎麼，他條麼？”

聞言，周圍的人都是震驚了。

這什麼人啊？

居然敢這麼……直接剛淩元正？

而且，還這麼損……

一時間，眾人都宛如見了奇葩一般。

大家都是當的，與人方便自己方便的道理，都懂，怎麼什麼時候，隊伍裡混進來真真這麼愚頑的？

這是瘋了麼？

愣頭青！

這是所有人的第一印象。

淩元正本負手而立，坦然自若，但是此刻臉卻是一僵。

對方這是……泥石流，不按套路出牌啊。

“閣下不願意就算了，何必口出中傷之語！”

他沉聲開口。

那青年很直接，道：“不願意，後麵排著去。”

“你！”

淩元正一時間，當真是無名火起，看著那青年道：“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那青年道：“益州郡林梓縣縣令關日初。”

他這麼一說，眾人更都是臉上出了嘲諷輕蔑之。

“居然是個縣令！”

“小小的七品，也敢對四品大元不敬！”

“真是不識好歹，怪不得隻是個縣令。”

眾人紛紛低聲開口。

但同時，也有人疑，一個小小的縣令，怎麼會有機會京述職呢？

淩元正聞言，眼中也是出不屑，當即一揮手，冷笑道：

“看來我那同榜好友莫勝文在益州，有些懈怠了。”

莫勝文正是益州直隸，也是真正管的著關日初的人。

這是一種側麵的敲打，告訴關日初，他在益州也有人，隨時可以拿關日初。

但關日初卻是渾然不顧，道：“莫大人怎麼樣，還用不著你來評價。”

火藥味越來越濃。

周圍人都是等著看好戲。

“怎麼了？還想不想進館了？”

這個時候，驗書閣中那員卻是走了出來，一臉的不耐煩，掃了一眼場中，看到淩元正，頓時是眼前一亮，出了一抹諂的笑容，道：

“喲，淩大人您來了，快請，快請！”

這員乃是負責驗證文書的周湧元，雖然隻是個六品的從，但卻眼力見好得很，所以，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右相前的紅人。

這種人，肯定得結結纔是。

淩元正此刻，臉纔好看了些，道：“有勞了。”說著就上前要閣驗書。

“慢著！”

關日初卻是怒目而視，道：“我等排隊那麼久，他憑什麼先進去？”

周湧元聞言，臉頓時一冷，道：“這裡是京安館，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再敢囉嗦，就讓館衛將你叉出去！”

無！

“你！”

關日初氣得臉都白了。

“好大的氣魄。”

這個時候，李凡終於淡淡開口，道：“是不是隻要反對特權的，都要被你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