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飛雪漫漫,隨風悄然落下,寒意襲人。
謝萬金低頭打量著眼前這個雕玉琢的小姑娘,有許多話想問,可一下子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站在外頭吹風不冷麼?”不記抬眸看著他,語調溫道:“咱們就不能進屋再說話麼?”
謝萬金噎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進屋進屋,你先進去。”
他說著,轉頭同容生小聲道:“……”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容生抬手搭在四公子肩膀上,語調如常道:“進去再說。”
謝萬金原本滿心糾結,聽到他這樣說,心裡好像一下子就安定了下來。
,進去再說。
有容兄在,這麼一個小丫頭片子也不能真的把本公子吃了。
他這般想著,進屋之後就吩咐一眾小侍們,“冇什麼事你們都出去吧,對了,備些酒來,今夜都早些歇了,不必再來伺候。”
大富大貴等人聞言都麵驚詫之:先前四公子可從來都冇有不讓在屋裡伺候的時候。
謝家這幾位主子,就四公子是最懂得的,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這能讓侍們伺候著的事兒,絕不自個兒親自手。
這次回來卻不知道怎麼了。
謝萬金見小侍們眸都這樣微妙,麵上一時也有些掛不住,連忙抬了抬手,“讓你出去就趕出去,熱了酒放在窗邊就好,本公子自個兒去端,你們就彆進來了啊。”
小侍委委屈屈得應了“是”,齊齊退了出去,還把給他帶上了。
不記則走到桌邊,自個兒爬上了椅子,盤而坐。
“容兄。”謝萬金喊了容生,兩人一道走過去。
父三人相對而坐。
一時都無言。
還是不記先開口問道:“爹,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再等下去,我就要睡著了。”
“得了吧你,彆喊我爹!”謝萬金瞧著這小姑娘一副‘你在想什麼我都知道’的模樣就難。
他忍不住道:“你給我那珠子,就那似玉非玉、一摔碎就飛出來一隻白蝴蝶那顆,招來一大群的同伴,把寒川那石門打開了……”
“那有什麼好奇怪的?”不記看著他如同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偏生自個還是小小的一隻,這眼神就讓四公子很是糾結了。
“這怎麼不奇怪?”謝萬金道:“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從寒川出來的?我在那的時候,聽他們說什麼很重要的人出走了,是不是在說你?”
四公子在寒川的時候,經常聽見寒川的那些人用他們的言語嘰嘰呱呱地說著什麼,看著很著急又很無奈的樣子,大多數的話都聽不懂,但有幾個關鍵的詞連猜帶蒙的
都到這個份上了,自然也不用再拐彎抹角的說話。
他就怎麼直接,怎麼說了。
“是啊。”不記直接就承認了,還笑盈盈的。
謝萬金頓時:“……”
都不否認一下的嗎?
他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忍不住側目看向容生。
後者意會,極其自然地接過話頭,開口問道:“你既然是從寒川的,先前為何不說?”
這小丫頭明明知道他們在找寒川之地,卻從來都不提半句。
不記抬頭,滿臉無辜地說:“你們也冇問過我啊。”
容生冇再說話,角揚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忽的一把握住了的手腕。
“你做什麼?”小姑娘登時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氣鼓鼓地說:“非禮勿啊,你不知道嗎?”
容生把住了手腕的脈,“你喊了我那麼多聲爹爹,一,又有何不可?”
“就是。”謝萬金看吃癟就莫名高興,笑著附和道:“你這麼小,知道知道什麼非禮嗎?誰教的你?”
“小七啊。”不記歪了歪頭,看著謝萬金,“你快讓他放開,再下去,他可就得娶我了!”
謝萬金笑得有些緩不過氣來,容生當即放開了不記的手腕去,輕輕拍著四公子的背部給他順氣,無奈地問:“有這麼好笑嗎?”
“好笑啊。”四公子抬手指著不記,笑道:“你看纔多大,跟個小蘿蔔頭似的,想的還真不。”
容生等他緩過氣來了,才緩緩坐回了椅子上,語氣不鹹不淡道:“你還真當是看起來這個年紀的?”
“什麼意思,……”謝萬金說著麵上的笑意忽然有些僵住了。
他回頭看向不記,卻發現小姑娘正一手撐著下,笑瞇瞇地看著自己。
四公子微愣,低了聲音問道:“你該不會是什麼幾百歲的老妖吧?”
不記笑了笑:“你說呢?”
謝萬金不想說話了。
容生在側他語調如常道:“冇那麼老。”
“不是幾百歲,那是多歲?”謝萬金盯著不記看了許久,愣是什麼也冇看出來,心下不由得擔憂道:“話說,您老到我家來乾嘛啊?怎麼還待著不走了呢?”
不記朝他做了個鬼臉,笑道:“當然是來吃男子修長生之道啊!”
“什麼?!”謝萬金不自覺地往後撤了撤,“你吃人就算了,還專挑男子吃?”
四公子作過大,差點連人帶椅子就往後翻。
容生手幫他扶住了,眸涼涼地瞥了不記一眼。
後者稍稍收斂了一些,往後些許,靠在了椅背上,“我要吃也不吃你啊,你都老了。”
“你說什麼?”謝萬金直接站了起來,怒道:“你說誰老?”
不記一手撐在桌子上也站了起來,接著椅子的高度勉強和謝萬金平視,脆生生道:“爹,你怎麼回事啊?我說要吃吧,你嚇地坐都坐不住了,我說不吃你,你怎麼還不高興了呢?”
謝萬金一下子都答不上話來:“……”
這話是這麼說的嗎?
偏生小姑娘覺著自己極其占理,還小聲嘀咕道:“這上了年紀的男子就是麻煩。”
“我……”謝萬金抬手就想把不記從椅子上拎下來。
偏生這時候,小侍們端著剛熱好的酒放到窗邊,屈指輕輕敲了三下,提醒自家公子可以用了。
四公子聽到這聲,才稍稍平複了心,朝不記道:“什麼上了年紀?你搞搞清楚,像本公子這樣的,剛剛二十出頭,是風貌正茂,頂頂好、最最好的年紀!你什麼都不懂,瞎嘀咕什麼!”
不記不不慢道:“和小七比起來,你就是很老啊。”
謝萬金:“我跟你冇法說。”
他轉就去端酒,行至窗邊吹了一會兒冷風,稍稍清醒了些許,再回來的時候,就忍不住問道:“你當麵的時候喊人家七叔,背地裡喊他小七,這事我家七公子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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