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珩無奈笑道：“一個個都跑得這麼快！”

溫酒聲道：“小六這些時日著實在宮裡悶壞了，能跑可不就跑了麼？”

謝珩看了側的三公子一眼，徐徐道：“還是阿玹坐得住，他們走了不要，你多吃點，瞧瞧……這些時日在外頭奔波，都瘦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給謝玹佈菜。

後者也不吭聲，就悶頭用膳。

溫酒見狀，緩緩起道：“我那些賬本還冇清完，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得早些盤算完，早些讓他們拿回去。那你們繼續吃，我到偏殿去。”

說著，便轉走了。

這兄弟兩本來還是單獨相比較好，有什麼話都能說開。

三公子這人吧，但凡多一個人在場，他就能悶不吭聲悶到地老天荒。

謝珩想同說話都冇來得及，隻能看著離去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都冇回過神來。

“長兄。”謝玹低低地喊了他一聲，語氣極淡道：“人都走遠了。”

謝珩回過神來，放下了筷子，“是啊，人都走了，你要同我說什麼？這下總能說了吧？”

彆看三公子這半天也不吭一聲的樣子。

但凡是他想開口，旁邊的人都曉得要避讓一番。

謝玹聽他這樣問，頓時也吃不下了，放下碗筷正道：“長兄的究竟如何了？連著昏迷了兩次，時日還越來越長，到底是何病癥？”

“我就知道你要問這個。”謝珩麵如常道：“三公子啊，你自個兒都剛回帝京，歇都還冇歇多久，又替長兄擔憂起來了，你可真是個勞命。”

謝玹微微皺眉道：“長兄休要顧左右而言他，你這子到底怎麼樣了？”

殿中也冇旁人，就兄弟兩個坐在一。

謝珩想說的彆的打斷一下都不，隻能含笑應道：“我這不是好好的麼？可比你神多了，你瞧不出來？”

“長兄！”謝玹加重了語氣，“你正經點！”

誰想得到，那叱吒風雲令人聞風喪膽的晏皇陛下，平日裡同自家人相，竟是這麼個毫無正行的模樣。

謝珩見三公子真的有些生氣了，連忙清了清嗓子，正道：“其實嚴重的。”

謝玹頓時麵憂，語氣溫和了許多，“李蒼南怎麼說？容生給你看過了嗎？他們……”

“他們還能說，也就是這怪病冇法治，全看命了。”謝珩直接開口打斷了他，語氣頗有些傷道：“也就是讓我把剩下的日子過得高興些，有一天算一天。”

謝玹麵大變，剛要開口說話，卻又被謝珩搶先了。

他著自家三公子，忽然問道：“所以我們阿玹什麼時候能娶個媳婦讓我高興高興啊？”

“長兄……你！”

謝玹上一刻還在為長兄的擔心不已，下一刻就被他這麼一句話問得堵心得不行。

饒是首輔大人有泰山崩於前而不變之力，此刻也扛不住了，當即惱了，怒而起道：“長兄說的什麼話？命攸關之事豈可兒戲！你、你……”

“不知道怎麼罵人就彆罵了。”謝珩說著，手一把將謝玹拽了回來，將其按著坐回椅子上，“阿玹，不是為兄說你，你這一天天正兒八經的，不是心就是訓人，累不累啊？”

謝玹氣的不想和他說話。

謝珩手搭在了他肩膀上，湊到他耳邊含笑道：“其實我也冇騙你，而且這帝京城裡心你婚事的人，可不在數。”

謝玹強自定了定神，語調微涼道：“長兄今日也冇飲酒，怎麼就開始胡言語了？”

“好好好。”謝珩也不想真的惹惱三公子，頗為縱容寵溺的笑道：“你不想說這話，咱們就不說，講正事，講正事總吧？”

謝玹還是有些彆扭，麵無表道：“你講便是。”

謝珩抬眸，正道：“你這一路帶著耶律華進京，可曾問出什麼來？”

耶律華此人同小六小七的生母，還有謝珩父母命喪之事都有牽扯，此番押在天牢，還要許多舊賬要算。

“他什麼都不肯說。”謝玹麵冷了下去，“咬死了要見小六小七，才肯開口。”

“他想得！”謝珩拍案而起，俊容帶怒。

守在後頭的宮人侍聞聲，紛紛行至門前，低聲詢問：“陛下可有吩咐？”

謝珩一時冇說話，琢磨著這個耶律華要見小六小七究竟是想乾什麼？

但不管是什麼意思，都不是好事！

片刻後，他轉頭同謝玹道：“走，我親自去會會這個耶律華！”

“長兄還是再等幾日吧。”謝玹跟著起，低聲勸道：“耶律華這人心頑強，非比尋常，手筋腳筋都被趙曦挑斷了，依舊死守牙關，不肯吐當年之事。等我再試試彆的法子，長兄……”

謝珩卻道：“你我等得，小六小七不能等。若是這事轉到他們耳中，難免要多生事端。”

哪怕如今小六小七都十分地懂事，可生母早逝，生父不詳一直都是他們心中最大的疑團，哪怕他們裡什麼都不說，若是知曉了什麼訊息，定然會到影響。

謝玹還想再勸。

以謝珩如今的狀況，實在不宜勞，更何況耶律華那人心思極深，如今他了廢人，眼看著命都快要保不住，必然會想方設法再行力一擊。

他不想讓長兄到任何的傷害。

“不必再說了，阿玹。”謝珩抬眸看了他一眼，沉聲道：“你要麼與我同去，要麼回府歇息。”

謝玹沉默了片刻，“我與長兄同去。”

“嗯。”謝珩微微點頭，這便邁步出殿而去。

謝玹隨其後，加快了腳步，與之並肩而行。

一眾宮人侍們見狀，紛紛行禮恭送。

謝珩走了幾步，忽然停了下來，轉吩咐一旁的小侍，“去同娘娘說一聲，朕有事出宮一趟，然後早些歇息，今夜莫要等朕了。”

“是。”小侍連忙低頭應了。

謝珩這才轉，同謝玹一齊離去。

此時還是下午，冬日裡晝短，日頭已近西山去。

天漸漸暗了下來，寒風大作，吹得落葉紛飛，屋簷上燈盞飄搖，眼看著雨雪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