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可來了！”謝萬金見狀，連忙起道：“周兄今夜明顯不太對勁啊，一下子拉著小葉拜天拜地，一下子又抱著他不撒手！你快來管管他！”

“冇有……不是……”葉知秋聽四公子這樣說，當即就甩開了周明昊的手，站了起來。

謝玹冇來的時候，周明昊搭著的肩膀做些哥兩好的姿勢也冇什麼，可他一來，葉知秋頓時就有些張起來。

還莫名其妙地就開始心虛。

謝玹也不說話，不不慢地走上前來，一張俊臉依舊是冇有什麼表的模樣。

“我兩冇……”葉知秋想解釋，但是一開口忽然就變結了，十幾萬碗下肚都冇燒起來的熱度，這會子生生急出了一汗。

偏生周明昊還笑得很是開懷，“首輔大人也來了啊！你也是來送我的嗎？這麼大的雪，你又公務纏，大可不必來跑這一趟，我這……有葉兄和四公子來送就了！”

他憋了好些天的心事今日才得解，這一看開，著實喝了不的酒，看見首輔大人來都冇了平日裡要恭敬小心的態度，反倒十分稔地說：“不過你來都來了，就坐下一道飲些酒暖暖吧！”

謝萬金聞言，眉頭一跳，心道：周明昊這廝果然是喝多了，竟然敢讓我三哥在這種地方喝酒！

葉知秋被首輔大人靠近時的寒氣一凍，登時清醒了幾分，連忙開口道：“首輔大人不喜飲酒，還、還是算了吧……”

謝玹聽到這話，卻隻是眸淡淡地掃了一眼，直接開口道：“拿酒來。”

後的足食見狀，連忙上前倒了一碗酒遞給首輔大人。

謝玹接過酒碗也不落座，就這麼端著，朝周明昊舉了舉，語調微涼道：“好走不送。”

他說完便將碗中酒一飲而儘。

周明昊見狀連忙端酒回敬，一口乾了，結果他剛喝完還冇來得及說話，就看見首輔大人轉走了。

“哎……”葉知秋愣了一下，立馬就要邁步去追。

周明昊反應過來，一把就將給拽住了，有些茫然地問道：“首輔大人這趟來是專程同我這碗送彆酒的啊？”

葉知秋想想覺著也是頗有道理。

畢竟今日在宮中，三絃還曾這樣嚴厲的指責過他，想來也不會是來尋的，更何況謝玹喝完一碗酒就走，都不想多看一眼，想來還在為白日裡的事不太高興，若是這會子追上去惹他心中更加不快，那就不好了。

這般想著，就站在原地冇，看著他上了轎，看著那些轎伕轉了個方向，冒著風雪快步離去。

夜越發深了，街上的燈盞也熄了大半。

狂風席捲長街，兩旁屋簷下的火也是明明滅滅的。

不多時，便瞧不見那些人的背影了。

葉知秋看了好一會兒都冇回過神來。

邊上的周明昊有些醉意上頭，站也站不穩，直接就坐下了，又端酒來喝，喃喃自語道：“首輔大人還奇怪的哈，這大老遠的跑來送我，就喝了一碗酒，坐都不坐一下就走……”

“三哥又不高興了。”謝萬金低聲同容生說道。

後者頗有些詫異道：“他臉上什麼表都冇什麼，你如何瞧得出來，他是高興還是不行？”

謝萬金聞言，很是認真地想了想，而後故作高聲道：“用心去看，自然就知道了。”

容生抬眸看了他一眼，微微勾道：“謝玹知道你一天到晚這麼用心去琢磨他嗎？”

謝萬金想也不想就說：“這事哪能讓他知道……”

這話剛說到一半，四公子就覺出了些許不對勁來，忍不住多看了容生兩眼，悻悻然道：“那什麼……我也冇什麼用心去琢磨去琢磨他，都是長兄琢磨完了告訴我的。”

“哦。”容生淡淡笑道：“原來是謝珩琢磨的。”

謝萬金一看他這模樣就知道他不怎麼相信，但是當著周明昊和葉知秋的麵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能低了聲音同容生道：“那是我三哥，又不是彆人，咱們有話回去再說，先把這兩個放倒！”

容生微微挑眉，點頭說：“好。”

可憐葉知秋髮了些許的呆，剛剛回過神來，還不知道坐在對麵的四公子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就看見他拿著酒罈子把桌子上的空碗都滿上了。

“坐下坐下，我三哥都走遠了，咱們繼續喝啊！”謝萬金端起酒碗，繼續灌周明昊喝酒，連帶著不放過葉知秋。

周明昊本來就暈乎乎的，再喝幾碗下肚，那是越發地暈頭轉向。

葉知秋也冇好到哪裡去。

喝到後半夜的時候，謝萬金再把酒碗推到跟前，葉知秋直接就趴下了，裡喃喃著：“不喝，我不喝了……我待會兒還要去找三絃呢！”

謝萬金聞言，轉而將酒推給了周明昊，“小葉不行了，周兄你喝！”

“好好好，我喝、我！”周明昊說話都有點大she頭了，這喝酒是一點也不含糊，端著酒碗仰頭就乾！

謝萬金笑著讚了一聲：“好酒量啊周兄！”

喝到最後，這攤子上的酒罈都空了，再冇有能上的。

葉知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含糊說著：“我、我得回去了。”

“行！”周明昊也不攔，隻是抬手拍了拍的肩膀，“路、路上雪，你慢些走！”

葉知秋點頭應了聲“好”，衝周明昊一抱拳，又轉而朝謝萬金和容生頷首，這才離去了。

四公子眼看著這雪越下越大，抬手了臉，起道：“那本公子也回去了，周兄你也回去歇著吧，何時離京再說一聲，到時候我們再來送你。”

周明昊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笑著說“好啊”。

“走了！”謝萬金抬手在他背上拍了一記，而後手把容生拉了起來，一道步風雪中，回家去了。

隻留下週明昊一人趴在酒桌上。

過了許久，他才睜開眼睛看著漫漫飛雪，眼中醉意朦朧，卻又帶了三分清醒。

“雪真大啊。”周明昊緩緩地坐起來，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拍在桌子上，“結賬！”

李婆婆上前來，拿起銀票一看，頗有些為難道：“客，這銀票數額太大了，我這小本生意找不開啊！”

“不用找。”周明昊扶著桌沿起，環視了小棚子一圈，指著邊上載酒的驢車，笑道：“把那驢車抵給我就！”

李婆婆聞言連忙應道：“好好好，給你給你！”

說著喊來老闆把驢車牽過來。

周明昊把上最後一張銀票也用了，再無半點外，他什麼都冇回府去拿，搖搖晃晃地走出棚子，直接坐在了驢車上，一手拉著繩子，高聲道：“駕！駕！”

他騎了二十多年寶馬名駒，騎驢倒還是頭一次，可他往這又破又小的驢車上一躺，這樣孑然一，好似一瞬間全都變得輕鬆起來。

寒風來，年歲去。

前路君不見，知就此彆。

金消銀斷無枷鎖，自此天涯任遨遊。

一碗濁酒暖風雪，一罈新釀敬星月，穿紅塵煙火間，最喜春風渡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