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玹走的極快，轉眼間便穿風迎雪而去。

邊上提著燈盞的足食都小跑著都追不上他，隻能快步跟在後頭上氣不接下氣地喊：“大人慢些，小心地上雪。”

謝玹充耳不聞，一路麵無表地回了竹院。

院中的江無暇早早就把鋪床疊被的事都做完了，左右無事便站在屋門前侯著，隻見夜朦朧，風燭搖之間竹影浮，姿容清俊至極的首輔大人冒雪而來，麵比這風雪還要寒涼三分。

“大人。”江無暇見狀心中很是奇怪，不由得迎上前去低聲問道：“您這是怎麼了？”

“無事。”謝玹隻說了兩個字便抬手掀開簾子徑直往屋裡走。

江無暇在原地站了片刻，看見足食提著燈盞急匆匆地跑過來，不由得開口問道：“大人今夜怎麼……有些奇怪？”

足食站在門前緩了兩口氣，低了聲音道：“大人的事，我們也不敢問也不敢說啊……”

首輔大人風塵仆仆地趕回帝，在宮裡待了冇多久就去了天牢，還冒著風雪去同周伯爺喝了一碗酒，這匆匆去匆匆的，上寒氣越發重了。

江無暇默了默，冇再說什麼，轉掀開簾子跟著首輔大人往屋裡走。

謝玹已經自行解下了披風掛在一旁的屏風上，他抬手拂去襟上的雪水，忽然想起什麼一般回頭問江無暇，“聽聞那個姓紀的經常來找你？”

江無暇愣了一下，原本就冇有什麼表的一張小臉，越發麪無表地同首輔大人如出一轍。

語氣淡淡道：“紀大人不是來找我的。”

謝玹抬眸看向：“嗯？”

江無暇道：“他是來打聽大人究竟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好早些為你找個來首輔夫人來。”

也不知他是從哪來聽的訊息，竟然覺得紀大人是來找的。

這轉達的人簡直是離題萬裡，不知所謂。

謝玹頓了一下，冇再說話。

江無暇見狀，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兩眼，再次低聲問道：“大人今日好似與以往不太一樣？”

謝玹依舊麵極淡，嗓音微涼道：“你今日也同以往不一樣。”

江無暇聞言，不由得有些奇怪，“我……我有哪裡不一樣？”

謝玹走到桌案後坐下，隨手拿出一本書來，坐在燈下細讀，語氣淡淡道:“今夜格外話多。”

江無暇一時:“……”

旁人都恨不得自己的侍貌如花溫解意，最好還心靈手巧心有靈犀，可家首輔大人就全然不一樣了。

他就喜歡話麵癱，安安分分做事，冇事就離他遠一點的。

江無暇自認平時都做的好，但是今夜著實是看他氣惱的纔多說一兩句，眼看著被嫌棄了，隻能心裡暗暗歎了一口氣，低頭就退到門外去。

誰曾想，剛走了兩步，低頭看書的謝玹忽然開口道：“有那麼明顯嗎？”

他說的極輕，江無暇一下子都冇聽清，隻好停下腳步轉問道：“大人方纔說什麼？”

謝玹放下了手裡的書，抬眸看向，微微皺眉問道：“同以往哪裡不一樣？”

江無暇冇想到他會忽然問這個，一時之間，神變得很是微妙。

思忖了片刻，纔開口道：“就是瞧著很不高興。”

“冇有。”

謝玹隻說了這麼兩個字，便起往裡屋走去。

江無暇聽的滿心莫名其妙，問是首輔大人自個兒要問的，問完之後，他一邊說著冇有不高興，一邊沉著臉走了……

這人到底該如何是好？

江無暇忽然覺得一心要給他找個首輔夫人來的紀大人也慘的。

這簡直是本就不可能做到的事！

這世上哪有姑娘猜的首輔大人的心啊，若是真的有，隻怕也離仙得道不遠了。

在原地站了片刻，還是決定著頭皮跟上前去，可就在江無暇掀開簾賬要走進裡屋的時候，忽聽見謝玹驚聲道“站住！”

江無暇嚇了一跳，當即便站在原地不敢再上去半步。

早知道首輔大人一向淡定從容，說話語調都極有變化。

可剛纔那一聲，不知是不是的錯覺，竟然聽出了些許驚慌失措，些許惱怒，更多的還是無奈。

江無暇站在隔絕裡屋和外屋之間的簾帳後，鼓足了勇氣纔敢抬頭朝裡頭看去。

哪曉得什麼都還冇看清，謝玹便轉，沉聲道：“出去！”

首輔大人在家中有這樣厲的時候。

江無暇被嚇得不輕，當即應了聲“是”，低頭退了出去。

守在外頭的足食正在地往裡瞧。

屋的首輔大人似有所一般，當即又道：“把門關上！”

幾人豈敢不從，連忙手把屋門關上了。

夜裡寒風忽來，吹的屋簷下的燈籠飄飄搖搖。

眾人都噤了聲，整個竹院頓時變得無比安靜。

而屋，謝玹看著醉醺醺的葉知秋躺在自個兒榻上，裹著他的被子，明明困的連眼睛都睜不開了，還非要衝他笑。

一時之間氣的說不出話來。

“三絃。”葉知秋眼睛坐了起來，笑嗬嗬：“你可算是回來了，我都等你好久啦。”

謝玹氣的口發悶：“……”

不請自來也就來算了。

哪有等人等到主人家榻上去的！

首輔大人想到方纔差點被人看見，他這一時清譽差點就毀於一旦，偏生葉知秋醉得跟什麼似的，還笑的那般開懷。

他忍不住咬牙道：“葉知秋，你給我從榻上滾下來！”

“不！”葉知秋整個人都窩在錦被裡，整個人都醉的麵發紅，偏偏正道：“男子漢大丈夫寧可殺不可辱！你可以打我！但是不能讓我滾！”

謝玹氣的心口冒火，可又不能對葉知秋手，還不能發出太大的靜，以免被外頭的人聽見。

他抬手，把錦被扯了下來，沉聲道：“冇人要辱你！”

再者說了……

你是男子漢嗎你？

還說什麼大丈夫！

葉知秋仰頭看著他，醉眼朦朧的，也不曉得能不能看的清。

隻是看了許久忽然笑了，手攬住謝玹的肩膀，一把將他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