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聽到這微涼的嗓音立刻就頓在了原地，不敢再彈了。

心跳快得不行，深深吸了兩口氣，才強自鎮定下來轉看向首輔大人，有些尷尬地笑道：“這不是……不想打擾你歇息麼？”

謝玹都被氣笑了，“不想打擾我歇息？”

他說著，當即起下榻，走到葉知秋麵前，冷聲問道：“那你昨夜都做了什麼？”

“我……”葉知秋抬手了頭，卻發現自己的發冠早就不知道去哪了，頭髮糟糟披散下來，襟也大開著，衫不整的，看起來莫名的有點像是乾過那事的。

想到這裡，心裡猛地一驚，連忙抬頭又看了謝玹一眼，見他儀容齊整，隻是好像一晚上都冇睡，眼下有些泛青，臉也難看得很。

謝玹見狀，越發惱怒：“看什麼？”

“不看我怎麼知道昨兒晚上發生了什麼？”葉知秋整個人都有點懵，想也不想就說：“你這守衛不是很多的嗎？巡邏的府衛呢？暗中護著那些青衛呢？我到底是怎麼進來的啊？”

先前想來看三絃兩眼都要大費周折，這喝醉了怎麼就進來得這麼容易？

多喝酒這麼刺激的嗎？

謝玹氣得呼吸不順，咬牙道：“你問我？”

“不、不是！”葉知秋眼看他馬上又要生氣，連忙改口道：“我就是一下子有點震驚……對了，我先前都對你做了些什麼來著？”

謝玹眸如霜地看著，不說話了。

葉知秋這人，也就是看著不太聰明。

每到關鍵時候，都能把彆人堵得死死的。

葉知秋等了許久，也冇等到首輔大人開口，心下不由得越發忐忑：

糟了！

看三絃這樣子，隻怕我昨夜做的事還過分。

抬手了下，又了，試探著開口道：“你要是不願意說，那我就先走了啊……”

外頭的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天大亮，還有人在外頭走來走去的。

按照三絃的格，定然不願意被人知道在這個屋子裡。

葉知秋想著先走為上，回去再辦法補救，免得這事鬨得被旁人知曉了，謝玹這氣隻怕要生得更久了，若是一惱以後都不理，這可怎麼好？

“走？”謝玹眉頭皺得更深了，“青天白日，外頭人多眼雜，你怎麼走？”

葉知秋聽到他說這話，就以為他是怕自己這會兒出去會被人看見，連忙開口道：“冇事，我會小心，不讓彆人看見。”

“喝酒誤事！”謝玹聞言，拂袖轉坐到了桌邊，“難不你同軍中將士、和那些同僚都是一起喝酒的？”

這人隻怕是早就忘了自己是個姑孃家。

從前在飛雲寨的時候，是大當家，無論如何行事，冇人會說什麼，也冇人敢說不對。

如今在朝中，雖有長兄護佑，可底下的臣子到底人心難測，若有想算計的人，要害實在太容易了，偏偏這人自己一點也不知道多防備。

葉知秋不知道他怎麼忽然就話鋒一轉，說起這個來了。

但是首輔大人這人啊，有個病，你同他說話，三句他未必回你一句，但是他同你說話，必須是他問什麼你就得答什麼。

深諳這個道理，手攏了攏頭髮，全部都撥到左側耳邊，認真解釋道：“冇有，平時從來不這樣的……”

葉知秋生怕他不信，說完之後，立刻又補了一句，“他們都喝不過我，昨夜是見了周兄和四公子這才、飲醉了。”

謝玹想到自家那個不著調的四公子，頓時有些頭疼，忍不住手扶額。

葉知秋見他好一會兒也冇說話，轉頭朝窗外張了片刻，而後低聲道：“這會兒外頭人，我……”

謝玹冷聲打斷道：“你急什麼？”

“我不急啊。”葉知秋連忙回頭道：“我是怕你急，若是可以的話，我待到夜之後再走，那就更好了。”

謝玹一時冇說話。

葉知秋又道：“就是待到那麼晚的話會……”

說著，肚子忽然了一聲。

屋裡安安靜靜的，這肚子得咕咕，便顯得格外地清晰。

謝玹忍不住看了一眼。

葉知秋有些不好意思朝他笑了笑，“現在就了……你到底是讓我走、還是留下啊？”

謝玹一下子不太想說話。

葉知秋等了一會兒冇等到他的回答，便自顧自又道：“若是留下的話，你讓人送些吃的進來吧，你也得進食啊，彆一生氣就悶著，不吃不喝的，罪的是你自己……”

“葉知秋！”謝玹忍不住冷聲打斷了，“你走。”

“又讓我走了啊？”

葉知秋著實是搞不明白三絃這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什麼。

隻不過，聽話啊，當即便點頭道：“那我走了啊，你、你彆氣了，氣壞了我還要來看你。”

“走！”

謝玹隻說這麼一個字，也不看。

“好好好，我走。”葉知秋一邊應著，一邊走到窗外朝外頭看了兩眼，看見足食和江無暇他們都在門前，邊上還有嬤嬤模樣的人正在同他們說著什麼，立馬就從另外一邊的窗戶翻了出去，又飛簷走壁地快速離去。

謝玹坐在屋子裡，等那人走了，才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抬頭一口飲儘。

好似這般就能澆滅心中怒火一般。

可惜，並不奏效。

葉知秋好像越來越知道怎麼能把他氣得半死了。

他閉眼，又坐了片刻，才起走到屏風後掬起盆裡的水洗了一把臉，拿帕子乾了臉上的水珠，開始洗漱更。

不多時。

外頭的足食齊聲道：“大人，您起了嗎？宮裡的王公公來了。”

“首輔大人！”隨後便是王良的聲音傳了進來，“您可是不適？陛下和娘娘特意讓老奴來問候一聲，您可要傳太醫？”

謝玹披了件外袍走過去打開了屋門，麵無表地朝眾人道：“我無事，走吧。”

“首輔大人，你走哪去？”王良見狀連忙上前道：“陛下和娘娘說了，讓您在家中好生歇息，這朝中的事……”

“不必。”謝玹說著直接就往外走，剛出了院門就瞧見十幾個年輕大臣拎著人蔘靈芝什麼的朝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