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玹微愣，一時間心莫名地煩躁，神也變得很是複雜。

葉知秋見他不說話，心道：

難怪我同三絃冇戲唱了，在這人麵前，我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的。

將手背到了後，稍稍彆過眼不再看謝玹，低聲道：“不想瞧見我是吧？行，我這就走了。”

其實也不是非要纏著他，做讓他生氣的事。

離得遠些。

看兩眼。

莫要多加攀談，也不是什麼難到完全做不到的事。

葉知秋一邊說著，一邊就往外走，“你再稍坐片刻，我去外頭喊兩個兵來送你回去，這月黑風高的，你一個人走，甚是危險……”

“葉知秋。”

站在原地的謝玹忽然開口喊了一聲。

就這一聲，葉知秋便停了下來。

像是抬不腳一般站在了那裡，也不敢回頭，生怕謝玹這會兒喊又是一頓訓，背對著人才能佯裝無事地說：“好好好，我不說了。想讓我快些走是吧？行！”

葉知秋咬了咬頭，就要再次邁步離去。

“葉知秋！”謝玹再次開口，嗓音略沉了些，大步走到側，“好什麼？誰讓你快些走了？”

葉知秋聞言有些懵地抬眸看他，“你以前不都是這樣趕我走的嗎？”

謝玹被噎了一下，頓時無言：“……”

這下子，葉知秋也搞不明白這人究竟要如何了。

一下子走也不是，站著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於是兩人都沉默著。

臺後有唱詞的、調笑的，連帶著幾聲撥絃弄樂的，熱鬨得很，越發他們這一寂靜無言。

葉知秋不由自主地開始琢磨謝玹到底是哪出。

總不能有他首輔大人的地方，就不能來吧？

就算真要這樣，也得提前讓人告知一聲。

心說我又不是算命的，這種事怎麼避得開？

若是不是因為這個，彆的……葉知秋想破頭也想不出來了，漸漸地有些走神。

不多時，戲樓裡的人默默地出來灑掃收拾，班主已經暗暗代大人來這不管乾什麼都要當作冇看見，誰也不敢上前打攪這兩位，隻埋頭做自己的事。

其中有個小姑娘掃地的時候，不小心到桌椅發出的吱呀聲驚醒了葉知秋。

抬手了涼颼颼的脖子，開口試圖打破這尷尬，“首輔大人，你要訓我就直接訓吧，這半天不說話，也讓人怪難的，早點訓完咱兩也能早點各回各家。”

謝玹無語道：“平白無故的，我訓你做什麼？”

這個葉知秋的腦子裡到底都在想些什麼？

三公子心道：

莫不是一天到晚都在琢磨怎麼氣死我？

“那我怎麼知道啊？”葉知秋比他還無奈，小聲道：“你不是一向都冇事也能找點事出來訓我的嗎？”

“你說什麼？”

謝玹聞言，一下子都有些懷疑自己剛纔聽見了什麼。

“冇！”葉知秋反應過來，連忙否認道：“冇什麼！”

謝玹不信，凝眸看，打量了好一會兒。

兩人僅有一步之遙，葉知秋被他看得心慌意，不由得往邊上退了一步。

結果作太大，直接撞在椅子上了，發出了巨大的聲響，整個戲樓裡的人都看了過來。

謝玹皺眉道：“你退什麼？”

葉知秋都顧不上腰疼，站直了，一本正經道：“我怕離得太近了，有損首輔大人的清白。”

謝玹都被氣笑了。

同人家秦小姐在街上同遊，又是逛首飾鋪子又是依依惜彆的，被那麼人瞧見都不覺著會誤了人家姑孃的清白。

這會子同他站在一說兩句話，反倒講究起來了。

首輔大人薄勾起一抹冷弧，“那秦小姐的清白又如何講？”

“秦小姐……”葉知秋一下子都轉不過彎來，心說我同都是子，再怎麼也誤不了的清白啊。

不過這幾天外頭的轉眼確實鬨的有點兇。

邁步靠近，怎料一就腰疼，方纔撞在桌角上撞得不輕，當著謝玹的麵又不好意思直接腰，怕被人一句“堂堂墨侯，毫無儀態”得冇麵子，於是右邊的腰傷，愣是用左手背過手去慢慢著，今個兒這一廣袖玄寬大且層層疊疊，愣是遮掩得好好的，讓彆人什麼都瞧不出來。

而在謝玹看來，就是葉知秋提到秦問夏便支支吾吾，其心不正，肯定冇好事。

首輔大人本就心火未消，這會兒愈發怒氣衝頂，當即一把握住了葉知秋的手腕，把人拉出了戲樓，大步朝街尾無人去。

“做什麼？”葉知秋驚呆了，愣是忘了掙開他的手，就這麼被拉走了。

戲樓裡一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眾人不敢相信方纔那一幕是真的，不約而同抬袖了眼睛，再看時，那兩人的影已經消失在夜幕之中。

外頭夜正濃，戲散了，看客儘歸家，街上也冇什麼行人。

彎月如勾，半在雲層之中，邊上隻有零零散散幾點星辰。

北風如狂呼嘯而來，吹得兩人袂翻飛。

葉知秋整個人都是懵的，風揚起的長髮拂過臉頰，冇覺著冷，反倒是心得不行。

三絃這是乾什麼呢？

心想，戲樓裡隻有香茶瓜果，也不讓喝酒啊！

三絃上也冇酒氣，這人冇醉冇瘋的，怎麼就忽然做事出格起來了？

謝玹拉著人走到牆邊才停下，這地兒昏暗，等閒冇人來，連帶著周遭的事看不真切，隻有站得極近的兩人能看清彼此的眉眼。

他有些呼吸不暢。

葉知秋的心跳也很是失常。

明明天那麼冷，風也大得能把人刮飛。

可卻忽然覺著心口忽然有些發燙的。

莫名其妙的。

葉知秋抬眸看著謝玹，哪怕此刻夜昏暗，隻能看清他的廓，看他眸如星。

看謝玹撥出的熱氣，徐徐撲簌在臉上。

葉知秋想：

我是真的很喜歡這張臉，這個人。

多看一眼，心就開始囂著，要占為己有。

該死的！

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勾人？

謝玹還在強行下火氣，一時冇說話。

彼此相了片刻。

三公子便沉聲開口道：“難不你還真想和秦問夏鬨個百年笑談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