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轔轔馬蕭蕭,正在大規模修筑的武關馳道上,一隊健馬軍卒全副武裝疾馳而來。
長戟如林,黑甲罩,馬鞍旁邊掛著長劍弓弩,一個個虎背熊腰面冷峻,為首一個穿麻的老者,腰懸長劍,雖然須發皆白,但健碩,騎在一批純黑的高頭大馬上一邊趕路一邊看著正在扛石抬木衫襤褸的齊國降奴,臉并無太多表,不過冷峻的眼神中偶爾會有一的悸。
“老將軍,還有半日我們就到宛城了!”老者旁邊,一個同樣材魁梧的青年武士穿黑皮甲,背上背著一把足有四尺長的闊口大劍,頭上扎著發帶,看起來英武無比。
“暫停歇息一下,吃點兒東西再趕路!”老者點點頭,慢慢策馬走到路邊,看著兩邊綿延起伏的陡峭山嶺和夾在峽谷中的馳道,微微嘆了口氣。
“吱呀吱呀~”
就老者和這隊軍卒停下歇息之時,伴隨著吱呀吱呀的車聲和馬蹄聲,十多個騎馬的兵卒護送著一輛封閉的箱式馬車在山谷盡頭的馳道上出現,徑直往這邊而來。
“嗆嗆嗆~~”
“咔咔咔咔~~”
伴隨著齊刷刷劍扳弩的聲音,聚集在老者四周的黑甲兵卒全部都長而起,迅速將老者圍在其中,一個個如臨大敵一般,步調一致忙而不,一看平日就絕對是訓練有素,不知道演練過多遍。
“稍安勿躁~”老者坐在路邊一塊石頭上喝著水,看了一眼吩咐:“去喚來問問!”
“喏~”剛才說話的那個青年拱手行禮之后站到路中間,而迎面而來的馬車慢慢行駛到十多丈開外停了下來,一個騎在馬上的兵卒高呼:“南郡尉府護送貴人回咸,你等攔路意圖何為?”
青年人并不答話,手從腰間取下一塊青銅令牌舉起來說:“太尉府中策軍都尉赴南郡公干,請下馬接詢查!”
對面騎在馬上的兵卒楞了一下,然后招呼后的兵卒都下馬,然后大步走到青年人面前行抱拳禮:“南郡尉府紀泰見過都尉大人!”
“免禮,你們這是護送何人去咸?”青年人微微點頭問。
“回都尉,我等護送中車府令四公子趙柘返回咸養病!”兵卒趕回答。
“中車府令?趙柘?”年輕人愣了一下之后恍然大悟說:“原來是前中車府令趙高家的四公子,他跑南來干什麼?生了何病還需要這麼多人護送?”
“回都尉,趙柘是史府鐵丞,奉命前來南郡督造銅鋸,但在剿匪之中遭重創,那個……那個腎丸被割去,如今傷口雖然已經痊愈,但狀態很不好,只能護送回咸去修養!”
“啊?”青年人楞了半晌,這才有些好奇的走到馬車旁邊,掀開布簾往里面看了一眼,就看到一個披頭散發滿污穢的年輕人被用麻繩捆在車里面,里還塞著一塊臟兮兮的破抹布,看見有人掀開布簾,趙柘拼命掙扎,雙眼通紅如同瘋狗一般似乎想撲上來咬人。
青年人特地往趙柘看了一眼,自然什麼都看不到,不過車廂里一臭味,于是趕捂著鼻子放下布簾退回到老者邊:“將軍,是趙高四子趙柘,在剿匪中被割了腎丸傷了勢,緒有些失控,準備送回咸修養!”
“啪嗒~”喝水的老者一抖手中的竹筒掉到地上,咕嚕嚕順著土坡直接滾到旁邊的河里面去了。
呆了許久之后,老者這才清醒過來,看著青年武士臉皮著問:“你說什麼,趙柘被……被去了勢?”
青年武士點點頭:“將軍,護送的兵卒是這樣說的,而且屬下剛剛看過趙柘,渾污垢緒極其暴,形應該不假!”
“老夫去看看!”老者站起來大步走到馬車旁邊,押送的兵卒也不敢阻攔,老者手掀開車簾,隨即一個尿味兒撲面而來,而趙柘看見老者,呆呆的愣了許久之后掙扎的更加厲害了,使勁兒發出嗚嗚的聲音。
老者手一把扯掉了堵在趙柘口中的麻布,皺著眉頭喝問:“汝真是趙高四子趙柘?”
“老將軍,我是趙柘我是趙柘啊~”趙柘認識眼前個老頭兒,驚懼之后自然不敢發怒,于是只能大聲哭嚎。
“把他弄下來,我要詢問清楚!”老者丟下手里的麻布冷冷的說。
于是跟在后的年輕武士一揮手,七八個穿黑鎧甲的兵士一擁而上,直接將趙柘拖了出來,然后出匕首將麻繩割斷。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老者重新坐到路邊的石頭上,臉非常難看。
“噗通~”趙柘四肢伏地趴在老者面前,披頭散發渾臟兮兮的哭嚎:“老將軍,趙柘上個月來南督造銅鋸,卻不想被人暗害,而且南郡守和郡尉一直把我扣押在宛城月余,請老將軍為我做主啊~”
“你真的被去了勢?”老頭兒最關心的還是這個問題。
“是,趙柘被……被人割了腎丸……”
“唉~”老者嘆了一口氣,轉頭看著旁邊奔騰洶涌的河水,許久之后才說:“既然你勢已去,我家孫自然就不能再嫁與你,回咸之后好好養病吧!”
“老將軍~請老將軍為我做主,那南郡守和南郡尉等吏殺良冒功頂替山匪,我無意中被卷進去遭無妄之災……”趙柘此時竟然信口開河的開始嚷嚷。
“什麼?你說的可是真的?”老者大怒。
“柘不敢撒謊,千真萬確也!”
“呵呵,趙柘,你的秉老夫也略知一二,此事如若你信口開河因為私怨牽扯南郡守和郡尉,只會死路一條,你可敢列狀畫押,如若敢,老夫定然為你做這個主!”老者冷笑。
“柘……柘有何不敢?”趙柘經歷這一番痛苦之后,自知男人也做不的了,而且月余的癲狂之后,此時終于抓到一救命稻草,竟然把心一橫準備反咬一口,如若真的能夠讓這個老者相信,一怒之下南郡的人全部加起來也擋不住老者的怒火。
“好,你與老夫詳細道來!其他人等散開五十丈不許靠近。”老者臉恢復平靜。
“喏~”一群護衛的兵士轟然散開,甚至將護送趙柘的南郡的兵卒都趕開上百米遠。
“月余前,陛下親自賜我職任史府鐵丞,我便啟程往南郡督造銅鋸,聽聞在那雉縣境有幾個山匪經常下山劫持過往商賈鄉民,柘也是無聊,就和郡府主簿梁子舟的兒子梁文一起結伴,帶著幾個護衛想去截殺那幾個山匪,卻不想撞破清河鎮里典和山匪暗中勾結搶劫夏糧稅……”
趙柘此時已經完全瘋狂,而且在月余的時間里也早已把這件事前前后后思慮補充了無數遍,甚至竟然讓他自己都覺到自己說的才是真的,此時說出順暢無比毫無停頓,而老者越聽臉越冷峻,最后雙眼之中仿似有怒火噴出。
“膽大妄為,無法無天,宛城吏意圖謀反乎!”老者聽完憤怒的站起來,來回踱了幾步再次冷冷的盯著趙柘:“你可敢與我返回宛城與郡守馬伯淵對質?”
趙柘哆嗦了一下咬咬牙點頭說:“敢!”
所謂瘋狗,便大抵都是如此,趙柘先前的話已出口,便知道再無反悔的余地,此時他膽敢有稍微的遲疑,眼前的老者便會產生懷疑,而且他是紈绔不假,但也絕對不是笨蛋,當初為了報復陳旭,一怒之下上山通山匪搶劫夏糧稅,但決然沒想到那群山匪就是完全扶不上墻的稀泥,為了區區幾百石糧食就將他暴出來,更加悲慘的是被人一劍割去了蛋蛋,一想到以后男不男不再也不能找人逍遙快活了,于是這傷痛徹底轉變了更加瘋狂的憤怒和仇恨,于是把心一橫,一不做二不休,把這件事徹底捅破,有了眼前這個號稱大秦軍神的老者出手,加上老爹在咸運籌,南郡一群僚必然會被連拔起,連帶著那陳旭也必然無法逃,這切之仇總算是也能報了。
“帶他上車,立刻啟程趕往宛城!”老者大手一揮,頓時一群護衛都忙碌起來,呼喝之中所有人都翻上馬。
看著趙柘被塞進馬車后掉頭往回,護送的兵卒一個個面面相覷,為首的那個趕攔住馬車說:“都尉大人,你們這是何意?”
“哼,趙柘需要帶回宛城詢問對質,跟我們一起走吧,等事調查清楚之后再做安排!走~”青年武士冷哼一聲說。
“大人~”
“無需多言,趕跟上!”青年武士后一個黑甲護衛出長劍怒喝。
看著黑一群手持長戟全副武裝的軍士,十多個護送趙柘的兵卒立刻蔫兒了,眼下胳膊扭不過大,雖然都是吃糧的兵,但地位明顯不一樣,稍有反抗被剁了也沒地方說理去,因此一群人只好臊眉撘眼兒的策馬掉頭跟上返回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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