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是那廝救了何小娘子，看他得意的臉，隻差到嚷嚷何小娘子毀了名節，必須要嫁給他了！」

崔彥裡的『那廝』就是程珩。

今年府試失利後，程珩連生都不是，自然仍留在丁字班。

這廝討厭就討厭在沒有自知之明，程卿和俞三在乙三班對峙競爭，那是乙三班部的事，一群秀才相公的比試，與程珩何乾？

程珩居然也跟在俞三那一邊陣營搖旗吶喊，生怕俞三和程卿爭的不夠厲害。

崔彥說救了何婉的人是程珩，程卿忍不住皺眉。

「程珩自己這樣說的？」

崔彥嗬嗬笑，「我看他極想和你論高低爭長短，可惜程氏大房終究是沒落了，不如你這個程三元族裡重視，是冉冉升起的新秀！這當頭要程珩結一門好親，他也有了作妖的底氣。何小娘子倒黴，竟被程珩給救了，何家鉅富，何小娘子又甚得何老員外喜，程珩不得到宣揚，好把這樁英雄救的事給坐實。」

崔彥說的一點都不誇張，程卿刻意留心了一下，整個書院差不多都知道了此事。

何婉落水被救，當時縱有目擊者，也不至於搞得人盡皆知，這是有人故意宣揚的——程卿噁心壞了！不僅是噁心程珩的行為，還噁心封建禮教對人的束縛，人落水被救，因為過程中有過摟抱行為，就必須得嫁給救起的男人？

這次救何婉的是程珩，這廝雖然討厭，至和何婉年貌相當，要換個什麼瘸瞎眼的，或者家裡孩子一堆的，何婉也要在輿論力下被迫嫁給對方？！

名節，嗬嗬，辣。

何老員外疼孫，不會就這樣妥協的。

道理麼程卿都懂，但親耳聽到別人拿此事打趣程珩，仍然怒從心起。

沒等程卿站出去，就有人先發作：

「呸！拿小娘子的名節取笑逗樂算什麼爺們兒，修建南儀書院何老員外可是捐了一大筆銀子的，你們一邊占著何家的便宜，一邊非議何家小娘子，就這樣還好意思自稱是聖人學生，不臉紅？」

居然是俞三。

俞三袖著手，慢吞吞從迴廊走來。

程珩幾人自顧自的說話，站著的角度看不見程卿，俞三卻是能看見的。

這話表麵聽著是罵程珩幾人，何嘗不是罵程卿？

比起程珩幾人，程卿纔是何老員外恩惠最多的，居然沒有第一時間站出來製止程珩幾人，俞三很是不恥。

知恩不報，程卿的人品也就這樣了。

難怪朝廷給程知遠平反後，自己照樣看程卿不順眼，這人得再多讚譽，科考上再怎麼亮眼，都掩飾不住骨子裡的虛偽和冷漠！

俞三覺得世人都被程卿偽裝出來的假象矇騙了，唯有他是清醒的。

他抱著手臂，沖著程卿挑釁一笑。

程珩有點下不來臺：「俞三，這裡又沒有外人在，隻我們幾個人私下裡開玩笑，你說話一定得這麼沖？何況他們說的本也是事實，當時那種況，難道我不該去救何小娘子，任由溺水而死麼！」

這個俞三怎麼回事，程珩自認和俞三是同盟，俞三卻當眾拆他的臺。

俞三挑眉：

「你不救人，何小娘子就會溺水而死？我看不見得吧，除非何家養的那麼多僕婦家奴，個個都是廢，竟找不出一個會鳧水的！」

「你、你不可理喻——」

程珩跳腳。

剛纔打趣何婉的幾人被俞三嘲諷的滿臉通紅，腳下抹油開溜，留下程珩罵罵咧咧幾句，也走了。

俞三這才放下胳膊冷笑：「怎麼，還要繼續躲著？小爺當你多厲害，原也不過如此，何老員外居然欣賞你這樣的蛋！」

程卿從假山後慢慢走出。

「不管你是為了什麼，我還是要謝你替何家說話。俞三，你真是一個複雜的人，有時令人生厭，有時又有幾分可。」

俞三眼裡在冒火，大概因為太過生氣，耳朵變得通紅。

可？

程卿這黃臉小子，居然敢用「可」來形容他？

真想揍得程卿滿臉開花！

「……你不要轉移話題，現在滿書院都知道程珩救了何小娘子，再過兩日，隻怕整個南儀縣都要傳遍，程珩要了何家的乘龍快婿，你就等著被他收拾吧，哈哈！」

俞三留下一串笑聲走了。

程卿在原地站了會兒，角上揚，眼神卻發沉。

程珩那混蛋，尖酸，心眼如針尖大，能娶到什麼樣的老婆本和程卿無關，但要娶何婉——那好歹是喜歡過程某人的小娘子，能程珩糟蹋了去？

倒不是說程珩救人是錯。

俞三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何老員外既要帶孫出門玩耍，肯定也會帶著下人，何家的僕婦要是沒有會鳧水的，何老員外就不會乘船。

程珩就是不跳水救人，何婉也會獲救。

救就救吧，事後到宣揚，安得是什麼心思傻子都能看明白！

程卿找到崔彥：「何家與我有恩，何老員外的孫若是自己心悅程珩想嫁給這人倒罷了，程珩如今想挾恩圖報，這是枉顧何老員外的意願。我不願看何家吃虧，更不能程珩得意，我要想個辦法收拾了程珩。」

大家都是朋友，程卿也沒必要在崔彥麵前裝良善，就是這麼個恩怨分明且睚眥必報的人，如果能幫上何家，程卿不介意用點卑鄙手段。

崔彥手，「好的很，我也早就看那廝不順眼了，本事沒幾分，還上躥下跳的，比俞三都不如。你說要怎麼收拾他，我都配合著！」

程卿臉上浮現出奇異的笑，「英雄救是個好梗，我們全程珩，你附耳過來我細說！」

因為靠的太近，程卿的氣息哈在崔彥耳朵上，讓他耳朵發。

崔彥努力讓自己神集中去聽程卿的打算。

等程卿聽完了，崔彥一臉佩服看著：

「你真夠損的啊，程珩……噗哈哈，程珩就等著接這份大禮吧。」

崔彥覺得自己喜歡和程卿親近是有原因的，程卿辦事太符合他胃口了，兩人就是臭味相投，狼狽為……呸呸呸，說錯了，他們這誌同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