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子弟給程卿送禮，程卿都收了，誰送了多，拿個名冊通通登記好。

收禮不辦事，沒幾天就有人說斂財，程六老爺派人給程卿家送點心來，把三千兩銀票放在點心盒子夾層中。

柳氏翻到銀票，很迷茫。

「不年不節的，你六叔爺送銀子做甚？」

程卿讓柳氏放心收下。

「叔爺怕我銀子不趁手，送點銀錢給我花用。」

別人外放當圖財，程卿外放的西北小縣窮的叮噹響，想撈錢都榨不出多油水，程六老爺看前程大好，怕大肆收禮影響不好，故才自掏腰包補。

其實程卿本不缺銀子花，崔老爺把香生意接手後，一開始還有顧慮，去年崔鵬跟著大皇子謀反被誅，崔老爺立刻放開了手腳。

崔老爺在香的基礎上開發出了胭脂、頭油等產品，年底在京城繁華之所租了帶院子的大店麵，開了一家薔薇坊。

薔薇坊裡不僅賣胭脂水，崔老爺讓人把南儀的布料運到京城，又從江南請了許多綉娘來做工，綉娘們帶來了江南最新款式，薔薇坊一開業大好評，京裡的郎們走進薔薇坊就沒有空手而出的。

程卿本想靠香賺點零花錢，崔老爺卻要將這打造能傳家的生意，前兩天崔彥來找程卿，已經給程卿過今年的分紅會很可觀。

程卿要用銀子，直接去裕錢莊支取就行。

程六老爺送的三千兩銀子，程卿沒推辭就收下，就是想讓程六老爺放心。

在程卿的縱容下，送禮之風越演越烈，有人給程卿送禮還嫌不夠，還把主意打倒了程卿出嫁的三個姐姐上。

因董家和程家住的最近，拐著彎往董家送禮的也不。

董勁秋把禮往程卿家裡搬，說自己已經選好了外放之地。

京畿重地一時等不到缺，董勁秋挑中了山東。

「山東離京城近，慧娘可以跟去，妞妞又長了一歲，路上小心點，想是無礙。」

妞妞是董勁秋和程慧的掌上明珠，董勁秋一天不見都想，真捨不得丟開，選中山東也是經過深思慮的。

「姐夫，你問過陛下的意見了？」

董勁秋點頭，「陛下亦是同意的，陛下自己都在翰林院呆過，苦苦在翰林院熬資歷，不如外放經歷下民。」

山東是個好地方，文風鼎盛，豪強大族也眾多。

俞顯家便是山東大族，淮南賑災時，俞家捐過糧。

魯王的封地同樣在山東，董勁秋外放之地雖然富庶，想要做好地方父母並不容易。

大族豪強多，意味著土地兼併就厲害，山東不僅有俞家，還有傳承多代的孔家。

董勁秋這個探花，到了孔家人麵前什麼都不算，孔家是出過聖人的，科考出的文，至今都要學孔孟之言。

在山東為，想要混日子熬資歷很容易，一旦要真正做出什麼改變，必定犯當地豪強大族的利益。

「姐夫，你行事要謹慎，萬事不可之過急。」

董勁秋笑道：「你的擔心我都明白，我拖家帶口的去了山東，怎會蠻幹，不顧及自己，我還要顧及慧娘和妞妞呢！」

改變並不是一蹴而就的。

董勁秋知道程卿就很想「改變」，新皇也很想「改變」，但新皇登基後，不管是程卿還是新皇都沒有著急。

要怎麼改，誰也不知道，大家都沒經驗。

飽讀詩書的探花郎，真正到了田間地頭，還不如土裡刨食的老農，何時栽種何時收穫，董勁秋隻在書裡看過，宋朝的陸放翁就說過「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董勁秋的外放，便是要去實踐。

如果不結合當地的民，一拍腦袋想出的法子，解決不了百姓的困苦，反而會讓百姓的苦日子更添風霜。

董勁秋自覺還年輕，還有足夠的時日去學做一個於國於民都有益的好。

對於董勁秋的決定，程卿很支援。

崔彥聽說董勁秋外放了，他也蠢蠢。

崔彥不想去富庶的地方，他想離程卿近些，得知程卿要回西北，他也想去西北。

不過孟懷謹卻不同意。

孟懷謹接手的大魏王朝，風雨飄搖，打仗需要銀子，賑災需要銀子，都是窟窿，孟懷謹撥去西北的軍費都是皇帝的私庫，戶部真的沒錢了。

戶部尚書不能憑空變出銀子，孟懷謹知道這爛攤子不是戶部尚書搞這樣的，但想到程卿十三四歲時做的假賬就能騙過戶部，孟懷謹就覺得戶部這批員讓他一言難盡。

不說從上換到下吧，孟懷謹還是需要戶部有自己信任的人，崔彥就是孟懷謹看中的自己人——其實崔老爺也行，但崔老爺不想擋兒子的路，願去搞薔薇坊都不想去戶部當差，而且崔老爺非科考出，上的虛職是先帝因公獎賞的，去了戶部難以服眾。

崔彥科考進士出，正苗紅，再歷練個幾年，孟懷謹就放心把戶部給崔彥獨當一麵了。

所以誰都能外放，唯獨崔彥不行。

崔彥憾，戶部那位賞識崔彥的侍郎卻嘆崔彥命好。

科考名次的高低，有時很重要，有時又沒那麼重要，名次不代表實幹能力，先帝在位時，崔彥在戶部就重視，新皇登基，崔彥更重！

大姐夫要外放，三姐夫在戶部訓，唯有二姐夫孫栩老老實實不給程卿找事兒。

二姐程慈回孃家，告訴程卿，最近有許多人往茂國公府送禮。

「為了毓章太子過繼一事？」

給董家送禮還不夠，還往茂國公府送禮，也不嫌麻煩。

程慈小聲道，「不是過繼，是立後。前幾天，太後召了我家小姑進宮，便有人說是要為陛下選後。」

這風聲不知怎麼傳了出去，登門送禮的人絡繹不絕，都覺得茂國公府會出一個皇後娘娘。

程卿忙著過繼的事，錯過了京裡的最新小訊息，第一次聽說此事。

師兄……要立後了嗎？

倒是沒聽師兄提過。

是了，師兄都二十多歲了，若是親的早，這年紀孩子都滿地跑了。從前是形勢未明，現在塵埃落定，師兄要家亦是理所應當。

道理麼程卿都懂，隻是想到孟懷謹會與其他小娘子親，會構建一段外人不進的親關係，程卿心中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