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室會客（四）「原本自然是陌王爺，可如今……」

「既然諸皇子中並沒有可以眾所歸的，那皇上心中的人選，更大的可能是在搖擺。論戰功赫赫，陌王爺之下是燕王；論外戚勢力強大和深沉多智，暮王不在燕王之下；皇後立意捧辰王上位，這春闈的大案便是為他立威，隻怕接下去還不止這點靜。早想到太子可能立不住，在為自己尋退路。」

皇後的棋下得最妙，皇帝若死，太子繼位，獨攬大權；皇帝若不死，蕭奕彥以嫡子份上位，先天就比其餘皇子多了優勢，若再能多幾個如春闈案這樣的立功機會，蕭奕彥的人氣立即便會上去。

「其實我覺得，還有一種可能。」顧清離的聲音夾在一眾男子中格外突出，所有目便向集去。

「沒有人甘心將帝位拱手相讓，哪怕皇上也不例外。」輕緩地道，「皇上今年剛過知天命之年，說他年歲不小固然可以，說他尚能在位十數二十年，也有可能。在朝臣與皇子們紛紛想染指太子之位時，可曾想過，一個在朝中眾所歸、令人臣服的儲君，最能威脅到的是誰？是其餘皇子？是皇後、蘭貴妃、淩貴妃？」

淡然一笑：「並不是，是皇上自己！」

一句話，令所有人竦然一驚，臉上表各異。

「當皇上覺得自己的帝位已到威脅時，他會做什麼？」看著蕭奕修，「其實你已經很清楚了，所謂功高蓋主。蘭貴妃對你下手，以皇上的運籌帷幄、深沉多智，哪能全然不知？就算之前不知，後來也會察覺！他為何默許了這個行為？因為你在朝中所獲的呼聲已經高過皇上本！」

「帝位之爭，從來都不隻是在兄弟之間、叔侄之間，甚至父子間，同樣無！」

輕嘆了一聲，「這些年，你有沒有想過，為何當年整個苑找不到一個醫可比青雲的，能抑製你毒？為何青雲死活不願出手？他怕捲皇族紛爭，他即便有能治癒你的醫，也不會暴！也許每個人都認為，這不止是蘭貴妃的阻攔，還包括皇後、淩貴妃……可是很有人會想，醫們不肯出手，實際聽命的，是能主宰整個天下的人。」

蕭奕修默然。其實說的這些，他在無數次午夜夢回的時候，未嘗沒有想過，但是對皇權在握、高不勝寒的那個人，他始終還有一分模糊的親。如果這些都能斬斷，他還能有什麼留？

室再次寂靜得連角的都能振人的耳，一半以上的人已經開始對這個王妃刮目相看。有些人，隻言片語間就能征服他人，絕對不是個神話。

「皇上從立太子之初，就不是不知道太子天賦平庸，從無過人之。他以嫡長子的名義立太子，聽起來合在理，可事實上呢？他隻是把太子放在風口浪尖上，讓更多人因為太子的平庸而不服、因太子的劣跡而蠢蠢……你說這是皇上藉機看清眾皇子的才幹也可以，但又何嘗不是讓眾多目聚集於太子上，而忽略儲君離天子，其實還是差一步的。」

蕭令斐輕嘆了口氣，眼裡全是讚賞的笑意：「如果當初不是立嫡長子，而是立了奕修的話，皇兄現在必定夜不安寢，食不下嚥，生恐自己活不長久了——畢竟甘於做幾十年太子的人並不多。」

蕭奕修緩緩道：「所以這次，召集諸位商議本王重理朝政之事，希的是在座的人，都在金鑾殿上竭力反對，十六皇叔除外。」翊親王低調回京返京後，一直隻在打理皇帝賜給他的住宅，本沒有返回朝堂。

「……可……王爺需要的不是支援，反而是反對？」何震昆最莫名其妙，他征戰沙場勇武過人，耍到這些詭譎心機就差了些。

「沒錯，就是反對，至咱們要撇清與王爺的關係。」韓翼飛點頭贊同。

容子楓笑了笑：「朝中多的是迫王爺參政的，不上咱們湊這熱鬧。燕王起了這個頭，想附應的人絕不會，除了當年支援仰慕王爺的，自然還有一些……咱們不知的力量。」

「這種時候，皇上很需要一個能讓他放心的傀儡，代替太子為眾矢之的，這才能讓他下得了廢太子的決心，從而掩蓋他的目的。」

蕭奕修先是溫潤淺笑，跟著黑眸轉深，盯著顧清離：「看來，本王就是那個合適的傀儡。」

顧清離笑得有幾分心虛：「我可什麼都沒說……」

室會客後，諸人從道陸續離去。陌王府這個道最強的地方在於共有八個不同的出口，每個人會從不同的出口離去，無論任何人要跟蹤其中一人，都不會牽連其他人，也很難將他們聯絡起來。

顧清離迅速想離蕭奕修的視線，卻被他毫不猶豫地捉住，抱坐在膝上。

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顧清離心虛，乾笑幾聲：「這室裡昏暗又不風，咱們還是先出去說話吧……」

「這裡最大的好是，不管你多大聲，外麵都不會有人聽見。」

顧清離頓時全都燙了起來，意如彤雲般延到脖頸，一邊抗拒他的非禮，一邊忍不住聽進了他人的話語，小聲抱怨：「你也太不害臊了。」

「我們可是夫妻，為什麼要害臊？」一想到近來由於嘉碧若的緣故，他倆總是一般，他就心生不快，重重哼一聲道：「你近來讓我很不滿意，今天要好好懲罰你。」

他順手將推倒在長案上，冷的案幾硌得有幾分不適，低了一聲：「太了，不舒服。」

他無奈地將抱起來，返坐進紫檀嵌雲石長椅中。他從前虛畏寒，不耐久坐，因此設的長椅不僅雕花緻、寬大舒適，方便隨時半倚半躺，而且鋪了層的錦氈。

顧清離的臉更紅了，長椅哪怕再寬大舒適也容不下兩人平臥，他居然要玩這種高難度？沒等及時推拒，他修長的手掌已上的肩頭，側臉吻了過來。

頓時無力，隻能又無奈地將臉埋在他口，糯地抗議了幾句，剛才麵見群臣時變不驚的顧清離早就消失無蹤，隻剩下蕭奕修懷裡這個順又害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