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天價診金（二）「顧側妃可以開個價，鄧某薄有家產，隻要顧側妃肯出手救活在下妾，你想要多銀兩都行。」

顧清離抿一笑，先看著他，這人是做綢緞生意的，鄧盛川，在東淵全國的分莊多達三十五家，甚至連京城通衢大道上亦有他的店麵。在座所有人中，顯然他纔是真正的巨頭，其餘人隻是小紳。

鄧盛川原本就承祖上餘蔭，後來將生意做得更大，他看起來才三十齣頭，麵目英俊，氣度不凡，但實際年齡已經遠過四十，眼中滿是生意人的狡市儈，隻在提到他這個妾的時候，眼裡有點。

「鄧老闆的妾所患何癥？」顧清離沒看見人，無法分辨到底是否絕癥。

鄧盛川蹙眉嘆氣：「無緣無故就昏迷不醒，麵黑消瘦，時有搐，鄧某曾重資聘過醫來赤越，隻說還剩幾個月了……離他所說的日子大概也就剩一個月吧。」

顧清離笑笑：「本側妃未見病人，不敢保證必能治癒，但是可以給鄧老闆一個承諾，若不能治癒，賠償百兩。若可以治癒……本側妃開的價可不低。」

「說說看？」

顧清離隻了一手指。

「千兩白銀？」鄧盛川笑笑，「沒問題。」

「千石白米。」

鄧盛川臉一變，目瞬間與眾人都對視了一遍，他從好幾名商賈眼中看到反對之意。

「這……鄧某一介布商，又非糧商，哪裡來千石白米？況且顧側妃明知這是什麼時節，鄧某就算有錢，又從哪裡弄到千石白米？」

「這個是鄧老闆的事了，本側妃可不管。」顧清離輕笑，然後隨意地道：「至於願不願付出這代價，可就是鄧老闆的選擇了。」

環目四顧，抬手指了指一名穿著黑綢長袍的鄉紳：「這位……」

那名鄉紳年紀已經不小，看起來非常消瘦，說話也有點有氣無力，了兩口氣道：「蔽姓周，在本地開了個小糧莊，家中還有幾百石米麪庫存，如果顧側妃真能救周某一命，在下願意捐出五百石。」

顧清離笑一下：「好！」明知五百石對糧商來說本不算什麼，可這姓周的開了這個頭，後麵必然有人紛紛跟上。

照樣診脈、施針，開藥方，唯一說的話隻是問了一下週鄉紳的病況。

「三個月後再來找我。」

周鄉紳瞪大眼：「就這樣？」

顧清離道：「難道你沒有覺得悶氣短已經有所改善？之前咳嗽牽扯到的痛已經消失？病來如山倒，病去如，你也別指三個月就能治，不過三個月後要換藥方，如果你覺得本側妃開的方子確有奇效，三個月後拿五百石糧再來換第二張藥方，可以治你的頑疾。」

眼中笑意盈盈，顯然是算準了的。這場飢荒必然要持續到來年春天，需要解決的並不僅僅是眼前而已。

周鄉紳目瞪口呆，但試著吸了幾口氣，起來走了幾步，竟然覺得輕氣暢，口道：「果然神醫！」

眾人眼見著這周鄉紳是被勉強扶下轎的，能從州衙大門口走到會客廳這點距離，得差點沒接上氣來，可這會兒走來走去，竟然像是健之人一樣。

他一咬牙：「好，周某答應你！」

然後低低的商議喧嘩之聲響起，越來越多的人答應了顧清離的條件，要的隻是米糧，而在座這些人雖然不見得都囤積居奇，但至都有幾分家產，答應了的條件，再設法去別採購回來也是一樣。

反正顧清離要解決的是赤越當地長久的民生，並不隻是眼下。能拿出現糧來，可以解決當下問題，再持續收進糧食，則可以解決後續問題。

這一陣忙碌，在座七八名商賈都答應了顧清離的條件，連之前兩個老人的兒子也都各答應捐了二百石，畢竟他們也過了的恩惠。

但實際收到的現糧總共一千石，其餘的隻是打了借據，日後才能去附近州郡購買運來，目前的危機還沒能解決。

客人陸續散去，顧清離手痠地甩了甩臂，畢竟運氣施針也是需要耗竭力的。

朱維安一直都沒有機會說話，隻目瞪口呆地從頭到尾看著，到送客完畢才驚嘆了一句：「顧側妃果然醫如神！」

顧清離看著蕭奕修，他亦沒有話，隻一直用含笑寵溺的眼神看，直到眨了眨眼，略帶沮喪地道：「一千石……用以賑災始終是不夠啊。」

一千石等於五萬多斤，一場賑災，每人二十斤米，才能賑濟二千五百人，可災民上萬，如何能夠？而二十斤米，隻不過是人二十天的量而已。

朱維安小心翼翼到：「今天到場的，除了鄧盛川，其餘人不過尋常富商和鄉紳，真正囤積居奇的，是赤越最大的糧商施振風和赤越商會會長尤晨。」

「他們都沒來？」意料之中的事，真正的鰲頭哪有這麼容易到場，哪怕蕭奕修是皇子，他們遵循商場規律做自己的生意，又沒犯國法，何必來捧他的場？

朱維安輕嘆了一聲，如果鄧盛川不是因妾的事急於有所求，才抱著萬一的希來看看，他也是不會來的。其餘小鄉紳商賈隻是因為得罪不起他，才勉強到場。

顧清離跟在蕭奕修後麵，走在州府南麵一條小河的河堤上。

河水清淺，柳絛垂堤，滿河的蓮葉接天，芙蕖綻放，夏風將清香拂送到人的鼻尖，幽幽心，完全想不到數裡之外淒慘的景與這裡就在同一地域。

「這水能滋養萬，同樣能傾毀萬。看，它一旦咆哮起來，天地都要變，何況是人。」

顧清離道：「你是在愁修壩築堤的事？」

蕭奕修斜睨，眼中帶笑：「這些天你也一直在整理此事，莫非已經有了辦法？」

「水利與醫理，是一致的。所謂脈，其通也，氣，其行也。《論衡?虛道篇》說：脈之藏於，猶江河之流於地；《寒溫篇》裡說：水之在，氣之在軀，其實一也。我雖然並不通水利，但是將醫理運用於水利，一樣可行。」

蕭奕修頓下腳步，驚訝地聽的醫道治水論，忍不住問：「如此新鮮，聽起來也很有道理，可道理雖是相通，實施又該如何？」

顧清離輕咬下，看著他笑：「你總有那麼多，這回我也留點，稍後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