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假作真時真亦假（一)皇帝牢牢盯著蕭奕北，緩緩道：「兵部尚書辛英寧早前被彈劾，貪汙納斂，擅權結黨，卻因證據不足，隻查證到一些皮，朕近日將他調任刑部尚書，兵權已削，但這並不是他最終的歸宿。朕想由你置，這枚釘子，你務需連拔除。」

兵部尚書調任刑部尚書，一方麵是削了他掌管武的職權，另一方麵是謹防他因皇後失勢而在國防策略上生事，也斷了他在軍需糧草排程方麵的不清不楚。

同時，兵權排程本就由兵部與丞相、中書令等商議共決，一旦辛英寧從這個位置上下來，不得不麵對再也無法參與排程兵權的事實。

聽起來，從兵部尚書調任刑部尚書是平遷，但實際上，未嘗不是皇帝的一個陷阱。

蕭奕修心中微震，目卻一直未離蕭奕北，他似乎完全沒有聽懂，依然是不時呲牙，咧作出兇相。

皇帝無聲地嘆息，失地將目移開。

蕭奕修的目往下落，看見蕭奕北被綁縛的手一直在徒勞地掙紮，唯有聽到那個訊息時，略停滯片刻，哆嗦了一下。

「第二件事，北兒變這樣，終究非朕的本願，他再不肖，也是朕的親生子……你的側妃離月，據聞名京師，醫如神，不如讓來看看，北兒是否還有治癒希？」

蕭奕修頓了片刻道：「這事有點不易。」

皇帝淡淡掃他一眼：「莫非，你府中那個離月……是假的？」

「父皇見過的真容，是真是假，理應有判斷。」蕭奕修不輕不重地將這問題拋給皇帝。

皇帝微瞇起眼不出聲。雖說那個離月自承是顧清瀟，可丞相之何時有了那樣高明的醫，始終是件不解之事。

「離月有孕在，行不便，不如將二皇兄由兒臣帶回陌王府察看。」

皇帝這才明白他所謂不便是這個意思，想了想道：「也好，朕信得過你。」

蕭奕北由侍衛們架起來，連同逍遙椅一同抬往宮外，甚至為了提防他隨時張口咬人，還在他口中塞了塊布。

蕭奕修卻沒有跟其後，他去了偏殿，站在視窗朝看去。

杜鶯一如既往的麗出塵，烏髮堆雲，冰雪，一襲洗得略發白的舊衫，著曾經的華貴，氣質卻依然靜好。

安祥地坐在琴邊，十指挑撥，音符流雲般流泄，彷彿一切都無法影響的麗優雅。

「杜姑娘。」

杜鶯略抬眼看他，安然一笑。

蕭奕修也笑了笑：「杜姑娘真是中諸葛，希你不會後悔。」

杜鶯的笑容略僵了一下，眼神黯淡下去。

逍遙椅勉強被抬到馬車上，蕭奕修側坐在馬車口，探看了下馬車外，返看著蕭奕北，笑了笑：「二皇兄，你覺得自己冤嗎？」

蕭奕北獃滯地發出癡傻的低吼。

「其實你已經很幸運了，前半生，有母後替你鋪設了一條平整的路，若非你自己不懂珍惜，隻怕也沒人能扳倒你；後半生……現在說後半生是不是早了點？不過你的命運，彷彿已經能看到頭了。杜鶯是個聰明的子，出青樓，困於囹圄，依然能為你爭取到自由的機會，甚至能幫你搖蕭奕瑾的本，可是再也沒有更多的能力，幫你重樹太子之位。」

蕭奕北的目急速轉了一下，忽然呲牙朝他示威，彷彿飢的野。

「二皇兄，在我麵前，你不必浪費力，以你目前的境，認清現實是最好的。你或許不知道，阿彥已經離開了東淵，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他拒絕參與皇儲之爭。跟著，辛英寧要是倒下，父皇的下一步棋是什麼你應該預料得到。」

蕭奕北不遏止地一哆嗦，眼中再也控製不住地流出恐懼。

「父皇要廢後，而你之所以能活著，是因為你還是他的脈——但是他不會給你自由，如果你繼續癡傻下去，他會放心很多。所以他讓我帶你回府，不是真的打算讓我找離月治好你，而是要讓你陷永遠的瘋狂之中。他把你給我，就是給了我名正言順置你的機會。」

蕭奕北驀然厲喝：「住！」

「噓！二皇兄，不要太激，這可是京城的大道。」蕭奕修風清雲淡地豎了食指在邊。

蕭奕北雖然一直在哆嗦，一直顯得瘋狂又憤怒，聲音卻抑地低了下去：「蕭奕修，你……你究竟知道多？」

「我知道你想活下去，而你想要活得好一點，唯一的選擇是與我合作。」

蕭奕北連連冷笑，然後道：「你和蕭奕瑾、蕭奕墨是有什麼區別？和你合作？與虎謀皮？」

說話間卻到了陌王府門口，蕭奕修輕搖一下手，道：「我們的事稍後再說，陌王府並不安全，一會你記得要保持你發瘋的樣子。」

他緩步下了馬車，吩咐人將逍遙椅抬進王府。

一路上蕭奕北掙紮囂，胡言語，引來王府中侍衛下人的側目，都驚詫不已，料不到不可一世的前太子為何會變這樣。

三位新夫人和嘉碧若遙遙看著，蕭奕北朝們呲牙而笑，雙目紅，彷彿噬人的野，們不約而同地臉上都有幾分驚懼。

蕭奕北被安置進風澈軒的廂房裡。

蕭奕修剛落座，顧清離也跟著進來，一襲紅分明，微凸的小腹看來十分鮮明。

蕭奕北死盯著的小腹看，眼中有疑與不信任。

「太子，哦錯了，該稱你二皇子。」顧清離笑了笑。太子被廢後，連個王位封號都沒有，隻能稱他為二皇子。

「你是誰？」蕭奕北很警惕，甚至下意識避開過來診脈的手。

顧清離並未在意，繼續探過手，作迅疾如電，飛快落下。蕭奕北雖然閃避，畢竟手腳被縛，很快被點了幾道，僵僵地躺在那裡瞪著。

「你……你到底是離月還是顧清瀟？」

「有區別嗎？」顧清離淡然坐在他邊，開始為他診脈。

其實很清楚，蕭奕北沒病，神誌也正常無比，那一戾氣與瘋狂，都是佯裝出來的。

「有！」蕭奕北低吼，「你本不是顧清瀟，顧朝然哪有你這樣的兒？」

顧清離心念一，盯著他：「為何你這麼肯定，我不是顧清瀟？」

「哈哈哈哈……」蕭奕北忽然仰天笑，「因為我瞭解顧朝然。這麼多年，人人都想爭取他，可是他從來不偏不倚……蕭奕修，你有沒有想過，他把顧清離嫁給你，顧清若嫁給蕭奕墨，安的是什麼心？你們或許都覺得他是牆頭草，想幾邊討好，我知道不是！他不是太子黨，也不是陌王黨、暮王黨、燕王黨……」

蕭奕修靜靜道：「他與理親王一樣，是父皇的親信。」

「不不不……」蕭奕北搖著頭，「母後說，他背後，有神的勢力……父皇都不知道。他把自己的兒當棋子，嫁給你們，一方麵是安你們的心，一方麵是想側麵瞭解你們。在他眼裡，其實每個兒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如果顧清瀟真的是離月，他怎麼可能讓嫁給你？」

蕭奕修眼中泛起一漣漪，驚訝地發現蕭奕北或許並不如外人眼中那樣庸碌無能。

或許他的確還襯不上太子之位，但一個曾被立為太子的人，絕不會僅僅因為是嫡長子，而是他自也有一定的智計才幹。

「二皇兄跟我說這些，是打算與我合作了？」

蕭奕北靜下來，似乎陷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