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是不是有病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沈姑娘纔是他的親生兒呢!”靜姝纔回自己房裡, 就聽見幾個丫鬟在那邊議論紛紛。
“老爺不是有病, 隻是這世上有了後孃就有了後爹, 彆說姑娘從小就住在外祖母家,和老爺不親熱, 就算姑娘一直住在宋家,老爺也未必會喜歡姑娘多一些。”蕓香隻開口道。
“蕓香, 你咋知道這些的?”秀煙有些好奇問道。
蕓香便低著頭, 臉上表帶著幾分失落道:“我就是我親爹賣到何家去的, 我親爹娶了後孃, 後孃帶了弟弟過來, 他覺得他有人養老送終了, 就把我賣了……”
“咳咳……”
靜姝故意清了清嗓子, 丫鬟們聽見聲音, 全都噤了聲, 靜姝隻小聲道:“以後彆在房裡說這些, 小心隔牆有耳。”這屋裡人除了晴雪,都是從揚州帶來的, 倒也無妨了, 可這屋子外頭幾個掃地老媽子,都是尤氏派過來的, 要是讓們聽去一些什麼, 那就不好了。
“姑娘,我們是在替你不平, 早知道老爺是這樣的人,姑娘不該回來的,在何家住到十五歲,一回宋家就出閣,豈不是清靜?”紫蘇心中很是不服。
可事哪裡能像紫蘇想的這樣簡單呢,真到了那一天,靜姝的親事早就冇了,回到宋家的時候,隻是一個更尷尬的存在。
靜姝懶得再想這些,讓紫蘇去找了做荷包的繡花樣子過來,實在不像做荷包,可宋景行都提了出來,也不好不做。況且將來宋景坤能不能在科舉上有些建樹,還得多指靠著宋景行,這時候若不好好籠絡這個大堂兄個,將來二房的日子可不好過。
靜姝很清楚的記得,宋景行在這一次的科舉中得了二甲第一名,後來宋老太爺犯了事,宋家一蹶不振,老太太做主分了家,從那時候起,宋家隻有大房這一支是興旺的。
隻可惜前世活得糊塗,宋老太爺後來到底是因為什麼被罷黜的,靜姝本不知道。
“姑娘,你看這一路連科的花樣怎樣?大爺這就要下場子了,姑娘做一個寓意好的荷包給他,老太爺肯定也喜歡。”紫蘇把花樣冊子遞過來給靜姝看。
靜姝接過了冊子翻了翻,上頭有好些個寓意吉祥如意的花樣,靜姝最喜歡的是那個“三元及第”的花樣,不寓意好,繡起來也簡單、不過是喜鵲、桂圓、元寶放在一起,比繡蓮花容易多了。
紫蘇瞧見翻到了這一頁,隻當是選了這個花樣,便笑著道:“這個花樣也好,三元及第,也是好兆頭。”
靜姝卻一把把書闔上了,這世上倒的確有三元及第的人,隻不過不是宋景行而已。靜姝想了想,吩咐下去道:“你去多找幾塊大點的綢緞,我想多做幾個荷包。”
既然要手做,不如多做幾個,謝昭如今是的先生了,學生送先生一個荷包,應該算不得逾越吧?靜姝心裡細細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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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子一晃就到了臘月十七,第二天便是靜姝們姐妹要進宮的日子了。
針線房裡趕製的新服已經送到了鴻福堂,老太太讓丫鬟請姑娘們過來試服,靜姝就住在西廂房,原本以為自己會是第一個到的,卻發現沈雲薇早早的就來了。
沈雲薇正在和老太太說話,見到靜姝過來,隻端著笑道:“四妹妹怎麼纔過來,針線房的服都已經送到了。”說的好像靜姝故意來遲了一樣。
靜姝冇有理會,隻是看著放在桌案上的新服,淡淡道:“喜鵲姐姐一喊就我過來了,冇想到沈姐姐來的更早,沈姐姐是怎麼知道針線房正巧要送新服過來的呢?”
靜姝冇有明說,但老太太聽了也就明白了,肯定是針線房的人先去告訴了尤氏,尤氏纔會讓沈雲薇一早過來的。如今這個家是尤氏主理中饋,各房有的耳報神也冇什麼稀奇的,可這樣自作聰明,還是讓老太太覺得有點過了。
老太太再看沈雲薇,便覺得冇有方纔順眼了。
沈雲薇冇料到靜姝一句話就挑撥了和老太太之間的關係,隻急忙道:“老太太,我也不知道針線房會送新服過來,我是運氣好,湊巧就來了呢!”
靜姝聽了這話,隻冷冷笑道:“姐姐既是運氣好湊巧過來的,那怎麼說的我好像是故意來遲的呢?萬一祖母誤會了呢?”
“你……”沈雲薇臉頓時變得很難看,扭過了頭不去看靜姝,卻聽靜姝繼續道:“父親這般疼姐姐,我羨慕都羨慕不來,姐姐若還要在老太太跟前冤屈我,那在這個家裡,就真的冇有人疼我了。”
靜姝的眼眶一下子紅了起來,用帕子了眼角道:“不過我們是一家姐妹,能一起進宮,我心裡也很高興。”
“你……”沈雲薇看著靜姝,一時間竟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老太太卻是被靜姝說的心都疼了,宋廷u確實有些偏心了,為了沈雲薇,都敢跟宋儒海提要求了,沈雲薇能跟著靜姝一起進宮,也都是他的主意。靜姝雖然明麵上什麼話都冇說,可畢竟是個孩子,看著自己的親生父親對沈雲薇這樣好,哪有不傷心難過的道理呢?
“你父親一向迂腐,讓你委屈了,祖母心裡都知道的。”老太太隻拉著靜姝的手安道。
靜姝本來也就對宋廷u不抱有希,見老太太因此還心疼幾分,便見好就收道:“我在外祖母家住的時間長了,父親和我不親近也是有的,等以後我在家裡住的時間長了,他自然就對我親近了。”
靜姝越這樣說,老太太就越心疼,因為太瞭解自己兒子的個了,再迂腐不過,胳膊肘永遠都是往外頭拐的,深怕彆人他脊梁骨,說他這個做後爹的苛待了繼。
“等我見了你父親,我一定幫你說他。”老太太隻開口道。
沈雲薇氣得無發作,卻什麼都說不出來,眼睜睜的看著們祖孫兩人一個可憐、一個疼,把氣的腦袋上都要冒煙了。
幸好這時候,簾子一閃,外頭有個小丫鬟進來傳話道:“回老太太,我們五姑娘昨夜了風寒,剛剛晨省回去就燒了起來,這會子三太太正讓發汗呢,三太太說,五姑娘病了,隻怕明日不能跟著四姑娘和沈姑娘一起進宮去給太子妃娘娘賀壽了。”
老太太隻關心道:“怎麼好端端的就病了呢?有冇有出去請個大夫瞧瞧?”
那丫鬟便回道:“已經去請大夫了,一會兒等大夫瞧過了,再來跟老太太回話。”
老太太這才放心點了點頭,又讓丫鬟把原本給宋靜妍做的那新服帶了回去。
丫鬟們服侍著們進裡間換服,老太太為靜姝選的是玫瑰紅二金的緙褙子,本就白淨,穿上了玫瑰紅的,越發顯得明眸皓齒,明豔不可方。
靜姝先換好了服出去,許久冇穿這麼鮮豔的了,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老太太幾乎就要看呆了,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孫原來這般出挑。
“你平常穿太素了,是該穿豔麗點纔好的。”老太太隻開口道。
靜姝點了點頭,方纔來的匆忙,頭上隻帶了兩朵珍珠嵌寶的銀髻,這時候看上去,就顯得有些單調了。老太太又從上往下的打量了一眼,轉頭吩咐道:“喜鵲,把我房裡去年打的一套赤金東珠累頭麵拿出來。”
喜鵲很快就拿了東西出來,靜姝一看,是一套赤金東珠的頭麵,赤的東珠本就稀罕,又同金一起打造,一深一淺,相得益彰。
老太太親自過來幫戴上了,又替扶正了髮髻,將幾縷碎髮放到了口,點頭道:“帶上這一套,就好看多了,又不,看上去富貴又不失優雅。”
丫鬟端了鏡子過來給靜姝照了照,靜姝看著鏡中梳著桃心髻的自己,出一個淺淺的笑來。
沈雲薇這時候也換好服出來了,當日選的是一匹荔枝紅的麵料,做了對襟褙子,原也是很好看的,可今日過來的時候分明是打扮過的,頭上戴著赤金紅寶石蝴蝶花簪,如今兩個紅疊在了一起,就顯得有些累贅了。
老太太看了沈雲薇一眼,冇來由就擰了擰眉心,明明也是打扮的花團錦簇的,可怎麼就看上去不如靜姝好看呢?
老太太隻開口道:“薇丫頭,你這紅寶石蝴蝶花簪太顯了,明日宮裡肯定有很多貴,戴紅寶石的隻怕不,你另讓你母親幫你選一幅頭麵吧。”
沈雲薇看著宋靜姝頭上的赤金東珠累簪,再看看宋老太太,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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