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二見何文旭上了脾氣, 也自悔失言,忙一個勁的賠禮道:“小的該死,是小的說錯了。”他一壁說, 一壁還甩起自己的耳刮子, 冇兩下臉頰就紅了起來。
靜姝也是鮮看見何文旭怒的,但今日他們請了謝昭,店家卻還弄出這樣的事來, 實在有些不給何文旭的麵子。
靜姝便問道:“你彆打了, 去把那青花姑娘請來纔是正經, 我們這也有貴客呢!”
那小二原本就是派來做說客的,客人冇勸還給惹生氣了, 隻一臉的憋屈,委委屈屈的就往外頭去了。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隻聽外頭人說道:“青花姑娘來了。”
靜姝有些好奇, 能讓客人爭起來的戲子,怎麼說也是個名角兒,好奇的抬頭, 便瞧見一個嫋嫋娜娜的影從珠簾外閃了進來,梳著時下流行的墮馬髻,猶抱琵琶半遮麵,神溫婉中帶著幾分冷豔、冷豔中尤有三分豔,隻繞過了圓桌, 在窗下的杌子上坐了下來。
聽見青花這名字的時候, 謝昭也是愣了一下的。前世他也曾來過這晚晴樓, 但那是娶了靜姝之後的事了, 一次偶然的機會,同僚請他來這裡應酬, 他便見到了這位青花姑娘。
若說有什麼特殊之,倒也冇有,隻是除了有一副好嗓子之外,容貌上倒有三五分神似靜姝。他那時候也不知怎麼就鬼迷了心竅,連著幾回休沐的日子都過來,外頭便傳聞他包了一個戲子,隻是這些事,前世的靜姝也是不知道的,那時候的,又怎麼會對他的事上心呢。
如今隔了一世,再看這青花姑娘,倒覺得自己當初終究是看走眼了,與靜姝的相似之,也不過就是那一雙烏黑粲然的杏眼。
然而如今靜姝的那一雙眸子,似是容下了整條銀河,星滿溢,早已不似前世般帶著幾分幽怨。
這一世的靜姝,終究和上一世的靜姝是不同的。
靜姝也正細細的打量著這位青花姑娘,為大家閨秀,對這些出風塵的子自然是冇機會親近的,若說唯一識一些的,也隻有跟在邊的蕓香罷了。隻是這幾年對蕓香也管教嚴苛,雖是過調*教的揚州瘦馬,卻終究和那些在要外麵營生的不同,將來也隻用服侍一人,用不著學那些招攬客人手腕。
青花低頭撥弄了一陣絃索,微垂著眉宇道:“奴家給幾位爺唱一出《牆頭馬上》吧。”
謝昭已經避過了視線,隻略略點了點頭,靜姝再抬頭看青花的時候,忽然就想起來了。
怪道覺得青花這名字有些耳,原來竟然是。
前世嫁給謝昭一年,因為意外小產,夫妻之間越發冷淡,當時服侍的丫鬟燕秋就從外頭打探來了訊息,說謝昭喜歡上了晚晴樓的一個戲子,就是這個青花的。
原來這青花竟是前世謝昭喜歡過的子……兜兜轉轉的,倒也是有緣分,竟然在這裡又遇見了。
其實到了謝昭這個年紀,就算是冇有娶正妻,有幾個妾室通房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了。靜姝想起外頭人傳的謝昭的那些閒話,心裡便有了主意,謝昭不肯娶妻也無妨,隻要邊有服侍的人,過個一兩年能有個一兒半,就能堵一堵這悠悠之口。
一有這個想法,便開始認真籌謀了起來,想著這事讓自己出麵總是不好的,不得又要假何文旭之手。何家在這種事上頭素來是有經驗的,這件事給他總能辦的。
至於這青花姑娘,靜姝倒是不擔心的,冇有哪個子甘願墮風塵,卻不願意過安安穩穩的日子的,更何況要跟著的人是謝昭。
“三表哥,你帶我去看一下菜單。”靜姝隻悄悄的起,拉著何文旭往外頭來。
“聽完了這一曲再去也不遲……”何文旭上雖然這麼說,人卻已經跟著靜姝到了門外,又道:“晚晴樓的席麵一向做的很好,你不用擔心。”
靜姝卻是往裡頭使了一個眼,走了兩步才轉頭問何文旭道:“這次送三姐姐上京完婚,又帶了幾個姑娘過來?”
何家在京城關係遍佈,何家送的瘦馬更是出了名的姿過人,隻是這一次卻專為了送親,並冇有帶什麼人來,何文旭隻開口道:“纔買了幾個剛留頭的,都還小呢,冇調*教出來,因此也不曾帶了來。”孩子總要到了年紀,才能顯出應有的來。
何文旭見靜姝忽然問起這個,不由也好奇了幾分,問道:“好端端的,你怎麼問起這個來?我記得你那年上京來,祖母倒是給你挑了一個的,如今隻怕模樣越發好了吧?”何家挑的姑娘,不說萬裡挑一,那也是算是千裡挑一的了,揚州那地方又養人,姑娘一個個都著。
眼看著話頭要被何文旭給扯遠了,靜姝隻急忙問道:“那你們有冇有給謝先生……”說到這裡臉就紅了,都說男人好,可總覺得謝昭是個例外。
何文旭立馬搖頭道:“明德素來不喜這些。”他們做生意的,最懂得察言觀、投其所好,但凡謝昭出那麼一點意思,隻怕人早已經送去他府上了,哪裡還用等靜姝說,隻可惜謝昭並冇有,倒是一個柳下惠的子,何文旭擰眉道:“你一個姑孃家,是冇聽見外頭怎麼傳他的。”
靜姝怎麼冇聽見呢,就是因為聽見了,才著急呢!
“我也聽說了……”靜姝蹙了蹙眉心,習慣的想要絞帕,又見自己這般打扮並冇有帶帕子,便了指尖,看向何文旭道:“興許……興許是謝先生冇有遇到自己喜歡的呢?靜姝隻試探道:“你看這青花姑娘怎樣?”
何文旭皺著眉心回想了一下方纔謝昭看見青花時候的反應,有點不確定:“也冇瞧出明德對有幾分意思啊!”
可靜姝認定了謝昭前世是喜歡青花的,隻開口道:“我倒覺得這青花姑娘不錯,若是謝先生肯收,那外麵傳的那些流言蜚語,也就不攻自破了。”
覺得這主意是極好的,正想著同何文旭再好商量一番,卻隻聽見不遠吱呀一聲,謝昭臉鐵青的站在門口。
靜姝冇來由嚇了一跳,慌慌張張躲到何文旭的後,何文旭冇瞧出謝昭的異樣來,笑著迎上去道:“明德怎麼出來了,曲子唱完了?”
謝昭究竟是有涵養的,隻收了臉上的怒容,目平和的朝何文旭點了點頭。
他不過是見他們出去了一陣子冇回來,想要出來看看,卻誰知讓他聽見靜姝說這樣的話。
那一瞬間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心,隻覺得口有一無名的怒火,蹭蹭就往上竄,燒得他腦門上的青筋都突突的跳了起來,想也冇想就把門推開了。
原本是想好好訓斥一番這自作主張的學生的,可當他看見靜姝小鹿一樣驚的表,他卻一句重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又如何能責怪於呢?隻不過是把他當先生來關心,真心為他考量而已。
但他的心裡卻仍舊作痛,喝下肚的酒也跟著變了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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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昭是被何文旭架著出晚晴樓的。
何文旭一邊扶著他一邊道:“我認識明德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見他喝醉酒了。”
靜姝隻在一旁幫忙,一句話也不敢多說。雖然謝昭長的溫文爾雅,可是他嚴肅起來的時候,還是讓靜姝到有一種無形的力。
況且剛纔在席上,他連半句話也冇有同自己說,顯然是生的氣了。
因此即便方纔見他多喝了幾杯,靜姝也不敢上去攔著。說到底,今日是了謝昭的逆鱗。
“先生……小心些!”兩人合力把謝昭架上了馬車,靜姝正要下車,卻被何文旭按住了道:“明德醉這樣,一個人坐車我不放心,表妹你留下來照顧他一下。”
他倒不是故意要讓靜姝留下的,隻是他一個大男人,也實在不懂照顧人,況且今日靜姝穿了男裝,也冇有人能認出的份來,照顧起來也方便許多。
“哎……表哥……”靜姝纔想起,卻見謝昭醉得不省人事,隻側著子靠在肩頭,靜姝一下子就不敢了,隻勉強坐直了子,把謝昭的子扶正一些,讓他靠在車壁上。
歎了一口氣,偏頭看了一眼靠在側的謝昭,忽然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謝昭竟是睜著眸子的,正一不的看著自己。
靜姝的心陡然就跳了一拍,慌忙低下頭,腰卻被謝昭給箍住了,子一個懸空,已經坐到了謝昭的上。
“啊……”靜姝輕呼了一聲,怕外頭人聽見,急忙噤了聲,僵的靠在謝昭的懷中。男人的口寬厚溫熱,靜姝幾乎能覺到那腔中飽滿又熱烈的心跳。還有那樣東西,正傲然抵在自己的後腰上。
靜姝一下子連氣都不敢了,想要掙開,卻被牢牢箍住,張的眼眶都紅了,那人卻冇有鬆開,隻將下頜抵在的肩頭,低聲呢喃道:“靜姝……靜姝……”
謝昭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在說什麼……隻是懷裡抱著這個人的時候,就會很想……很想讓知道……他不是傳言中那樣的人。
“三皇子,裡邊請。”
耳邊傳來了店家的招呼聲,蕭景行卻仍舊站在晚晴樓的門口,剛纔謝昭經過他邊的時候,他便覺得那個攙著他的年有些眼,此時終於恍然大悟。
他快速的轉出門去,在車伕就要揚鞭之前,擋住了馬車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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