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靈沏了茶上來,二姨娘接過,再向蘇梁淺看去時,已經將裝著黑白棋的琉璃碗蓋開啟了,一手黑子,一手白棋,開始下的很快,後來略微思考,似乎是在恢復棋局,很快,棋盤上,就都是黑白的棋子了。
那棋子,也是玉質的,顆顆打磨的都很,和棋盤相稱,都是難得的珍品。
二姨娘是個才,琴棋書畫,最擅書畫,也因此,由教導的蘇如錦,書畫比名師培育的蘇傾楣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棋的話,二姨娘也略懂皮。
棋盤的局麵,黑棋占了上風,白棋遠不能及,蘇梁淺是自己和自己下的,二姨娘也不知道的角是白棋還是黑棋。
蘇梁淺左手托腮,右手空無一,目落於棋麵,完全無視了的存在。
二姨娘看著氣質沉靜的蘇梁淺,暖橘的燈,灑在略略沉思的臉上,讓有種說不出的乾凈聰慧,二姨娘不由低頭看了眼自己,一日仆仆,子的下擺,染了不贓,又抬手了自己的臉,乾乾的,有些些的刺手,也不知道是臉還是手太乾。
二姨娘忽然就覺得自卑,再想到蘇如錦——
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紀,蘇梁淺還在怒放,的錦兒,卻和要凋謝了沒什麼兩樣。
作為母親,怎麼可能平衡?
“大小姐就不好奇,我來找您做什麼?”
二姨孃的初衷,就是來琉淺苑坐坐,主要是震懾蘇傾楣,然後讓們提心吊膽。
在來之前,二姨娘還擔心蘇梁淺不會見,沒想到蘇梁淺直接就讓進來的,同樣出乎預料之外的還有現在的局麵。
以蘇梁淺現在的本事,二姨娘不相信,會不知道,自己從哪兒來,蘇梁淺卻不聞不問,彷彿一點也不好奇去找蘇傾楣做什麼,又對來找自己的目的,一點也不興趣。
蘇梁淺拿了一枚白棋放下,居然了平局,隻一子,二姨娘大震詫,看向蘇梁淺。
沒想到,蘇梁淺還是下棋的高手。
蘇梁淺放下棋子後,抬頭,掃向二姨娘,“二姨娘若是想告訴我,自然就說了,若是不想說,我好奇,你就會告訴我了?”
二姨娘被蘇梁淺明亮的眼眸盯的不自在,移開目。
自然不會。
若是不想說,蘇梁淺越是好奇,越是不會告訴。
想蘇傾楣提心吊膽,同樣的,也不希蘇梁淺好過。
顯然,蘇梁淺是知道這一點的。
“大小姐還真沉得住氣。”
不是沉得住氣,隻是不想做讓針對自己的敵人如願的事。
蘇梁淺抿著的微勾,提醒道:“二姨娘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和三小姐的境吧。”
蘇梁淺的聲音平靜,不帶溫,繼續道:“你早上尾隨徐嬤嬤的馬車出府,一回來,就去找二小姐,個中緣由並不難猜,無非就是覺得自己確認了在祖母的事上,三小姐是為二小姐背黑鍋一事,但是你並沒有證據。你來找我,並未打算告訴我說什麼,就是想讓夫人二小姐提心吊膽,日子不好過,然後讓們覺得,你把你掌握的東西,都給我了,和我鬥的更兇。”
二姨娘雙手纏,瞪大著眼,蘇梁淺勾著的,弧度未減,“我和蘇傾楣們,天生就是敵人,你不用添油加醋,我們早晚也會鬥的你死我活。”
二姨娘明白過來,與其說蘇梁淺沉得住氣,倒不如說,所有的一切,都在的掌控之中。
“你以為老夫人真把你當心肝寶貝嗎?在眼裡,最看重的還是蘇家和自己的利益,你對再好,就是把命都搭進去了也沒用!”
提起蘇老夫人,二姨娘口氣憤然。
“為了不讓外人知道,之所以得病,其實是被二小姐下了毒的真相,將陪伴在邊幾十年的徐嬤嬤送走,還毒啞了!同樣都是孫,同樣的事,憑什麼我的錦兒要付出這樣大的代價,換蘇傾楣,就什麼事都沒有,還有老爺,你看看你的父親,他的眼裡就隻有蘇傾楣,本就沒你這個兒,你就是再本事,他還是更看重蘇傾楣!”
二姨娘盯著蘇梁淺,眼睛帶火,強烈挑撥。
“作為蘇家的老夫人,為家族利益著想,有什麼不對?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為自己著想,又有什麼錯?二姨娘這樣憤世嫉俗,不過是因為遭難的是三小姐,而你是三小姐的母親,不過是立場不同而已!哪來那麼多為什麼,這世上的事,從來就沒有公平可言!”
和口氣強烈的二姨娘不同,蘇梁淺相當平靜。
二姨娘看著蘇梁淺惱火的樣子,心中對蘇梁淺的氣,也一下被激了出來,“大小姐現在能說這些風涼話,還不是因為那些倒黴的事,沒落到你頭上?我的錦兒變今天這個樣子,難道你不要負責任的嗎?不管怎麼說,你和錦兒都是姐妹,為什麼你要對那麼殘忍,院子裡那個有老夫人生辰八字的巫蠱娃娃,是你做的嗎?既然你和二小姐不死不休,為什麼不放在的院子裡,要這樣對我的錦兒!”
二姨娘將手中的茶水,往旁邊一擱,站了起來,將自己對蘇梁淺的滿腔怨念發了出來。
“要不是因為你,我的錦兒和那個謝公子,本就不會認識,要不認識謝公子,到現在肯定還是好好的,你難道就沒有丁點的愧疚嗎?”
二姨娘怒聲指責蘇梁淺,呼吸都是急的。
蘇梁淺聽二姨娘提起謝雲弈,同時想到,謝雲弈已經離開許久了,卻遲遲沒訊息,心裡不生出了幾分擔心。
蘇梁淺皺眉,臉上的笑淡去,“愧疚?我為什麼要愧疚?二姨娘不覺得自己這話更可笑嗎?一個惦記別人家東西的小,去東西的時候,因被發現捱打,還能怪主人家打不?”
秋靈咧笑。
小姐說公子是家的呢,公子知道了肯定很高興。
二姨娘想的卻和秋靈不一樣,冷聲問道:“這有什麼關係?”
“蘇如錦惦記不該惦記的,結果落得這樣的下場,還能怪罪到別人頭上不!二姨娘縱是想為罪,也找個好點的藉口,要說是我的錯,二姨娘更應該反省,自己沒將兒教好!就蘇如錦做的那些事,我就是要了的命,那也不過分!”
蘇梁淺眉目坦然,二姨娘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蘇如錦對蘇梁淺過分,二姨娘是知道的,也是意識到的,所以之前才會著急擔心。
相比於有些被寵壞的蘇如錦來說,二姨孃的三觀,想對要端正許多,所以比起蘇梁淺來說,更恨蘇傾楣和蕭燕們。
因為,蘇梁淺對蘇如錦的狠,是有可原,而蕭燕蘇傾楣對蘇如錦的利用,卻是蓄意不能原諒的。
“謝公子不來蘇府,三小姐在蕭家也會和他上,有些事,還是避免不了。我讓二姨娘進來,是因為在讓蘇傾楣不好過的事上,我們的態度一致。”
再就是,目前來說,二姨娘對沒做過什麼過分的事,也做過母親,能夠也願意諒二姨娘為人母的心,所以人之。
“蘇傾楣那邊,應該已經著人去調查徐嬤嬤的事了,如果徐嬤嬤有所謂證據的話,肯定會去找,如果沒找,那就說明,並沒有實質的證據,蘇傾楣沒如你所願來琉淺苑攔你,就說明,對自己做的事,很有信心,覺得,你手上,同樣沒什麼實質的證據。”
二姨娘不免失。
“徐嬤嬤能將知道的告訴你,難保有一天,三小姐也改變主意,反咬一口,所以二姨娘還是顧好自己和三小姐吧。”
蘇梁淺雲淡風輕,卻讓二姨娘變了。
二姨娘是有豁出一切的想法,但好死不如賴活著,不想死,也不想讓蘇如錦再出什麼事。
在從徐嬤嬤口中得知這件事的時候,是打算去福壽院找蘇老夫人理論的,轉念想到徐嬤嬤的下場,很快就歇了那心思。
在蘇老夫人眼裡,不一定比得上徐嬤嬤,對徐嬤嬤都能痛下毒手,更何況是現在的自己,到時候,蘇老夫人非但不會幫主持公道,說不定還連累蘇如錦和一起遭殃。
二姨娘當時實在氣憤,現在想來,自己貿貿然的去找蘇傾楣,實在有些沖。
在蘇老夫人的事上,蘇如錦的態度,纔是最大的證據。
蘇傾楣可不是什麼心慈手之人,蘇梁淺至還護短,有自己的原則,而蘇傾楣,為了達自己的目的,卻是可以不擇手段的。
什麼都可以利用,什麼都可以犧牲。
二姨娘本來就煩,思及這些,一顆心更是糟糟的,站在原地,權衡思忖了好一會,那樣子,糾結到不行。
蘇梁淺也不再說什麼,繼續自己和自己下棋。
二姨娘糾結的時候,就愣愣的看著蘇梁淺下棋。
比起之前來說,蘇梁淺現在的速度,要慢許多,但每下一步棋,就可以改變棋盤的局麵,深思慮,佈局周祥,更著淩厲。
二姨娘看著蘇梁淺那張寡淡的臉,想到回府後發生的一係列事,忽然覺得,就是那個棋藝湛心思縝的執棋人,步步為營,不管敵人做了什麼,都可以反敗為勝。
蘇如錦遠不能及,蘇傾楣也照樣比不上。
二姨孃的暗眸,燃著希,落在沉著淡定的蘇梁淺上,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其實,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就算更過分的是蘇梁淺,能選擇的依舊隻有。
“我想和大小姐做個易。”
二姨娘沉沉的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
蘇梁淺彷彿在聽,又彷彿專注於棋局,沒有接話。
二姨娘繼續道:“你見錦兒一麵,幫我好好的勸勸,讓答應和我一起離開蘇府。”
二姨娘開出自己的第一個條件,對而言,也是最重要的。
蘇梁淺緩緩抬眸,指出難度係數,“都恨死我了,怎麼會聽得進我的話?而且,這事隻有靠自己想通。”
二姨娘搖頭,向蘇梁淺的方向走了兩步,有些急切道:“我相信大小姐,大小姐能說會道的,你想想辦法,幫我好好和說,肯定能聽得進去的,隻要大小姐盡力。如果還是不行,那就是我和的命,我綁也將綁走,大小姐給我們一筆能夠安置我們母後半輩子的銀兩,送我們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還有大爺那邊,我相信如果大小姐想,肯定能將發生的那些事,傳到他耳裡。”
二姨娘想要報仇,但很清楚自己的能力。
而且比起報仇來說,和蘇如錦兩個人活下去,對來說,更加重要。
蘇梁淺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笑道:“二姨孃的要求還真不,不是不行,但——”
蘇梁淺頓了頓,直視二姨娘張的眼眸,“要看二姨娘手上的籌碼值不值得。”
二姨娘又往蘇梁淺的方向繼續走了兩步,站在的前道:“嫁妝清單,先夫人嫁到蘇府時,沈家陪嫁的嫁妝清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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