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愷已經幾日沒回來了，蕭燕的心低落到了極致，這樣的境，實在沒有心思去想去管他的事。

再則，蘇克明在氣頭上，蕭燕怕蘇澤愷了蘇克明的黴頭，像自己這樣被狠揍一頓，也就沒讓人去尋他。

當然，蕭燕也氣，蘇家這次的事，傳的沸沸揚揚，蘇澤愷就算沒在家裡，也不可能不知道，出了這樣大的事，他竟然也不回家來看看，還有蕭家的態度，也覺得寒心，想著等蕭鎮海回來，一定要好好告狀。

“催債？”

蕭燕嘶啞的聲音尖銳，隻覺得泰山頂，本來就已經塌陷的天，更是黑雲佈的，看不到丁點的亮。

方嬤嬤看蕭燕這樣子，神也難看至極，今非昔比，蕭燕現在哪來那麼多的銀子，給蘇澤愷還賭債？

“人呢？”蕭燕又問。

“就在蘇府門口鬧呢。”

蕭燕向後，背撞在床頭，恍惚了好一會，喃喃道：“那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愷兒賭博的事了？”

豪門貴公子，賭博的大有人在，也有不敗家的沉溺其中，但這並非彩的事，大戶人家，都是遮遮掩掩的，知道的人都極，鬧大了傳開，是極其丟人的，畢竟賭博是惡習，好賭的人也被認為是品行不端，正經人家都不會將自己的兒許給這樣的人。

方嬤嬤點頭，想到那個數額，幾次張口，都沒勇氣告訴蕭燕。

“這個不孝子，我都讓他不要賭不要賭，他怎麼就不聽我的話？我還想給他找個好人家的嫡，現在這種況，我還怎麼替他議親？”

方嬤嬤看著氣的手握拳，不停錘著床的蕭燕，心想著，就算沒賭博這事，蘇澤愷這輩子也不可能娶好人家的嫡。

作為家子，不能考功名，這本就是能伴隨一輩子的汙點，而且還是四皇子請皇上下的命令，將姑娘嫁給他，那不是公然和四皇子板作對嗎？

不過那時候，蕭燕畢竟手上拽著沈清厚的嫁妝，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再加上和蕭家的關係，謀劃謀劃，說不定還能又機會，但現在，蘇澤愷一無前程，蕭燕二無銀錢，誰腦子了，會將自己的兒嫁給這樣一無是的人？白搭一個兒，半點好撈不著，還可能惹的一腥。

如果蕭燕是因為蘇澤愷的婚事怒，方嬤嬤覺得完全沒有必要，因為不管蘇澤愷是不是有賭博的陋習，人都不會將自己的兒許給他，現在最要的，是賭債的問題。

蕭燕從驚怒中稍緩過來，手指著門口的方向，急急對方嬤嬤道：“快，快去，將那些人給我趕——請進來。”

蕭燕本來是想讓方嬤嬤將人給趕走的，話都到邊了，還是改變了主意。

那些賭坊要債的人，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若是貿然趕人，不但人趕不走，說不定還會鬧出更大的風波，弄出更大的笑話來。

方嬤嬤道是，轉都還沒走到門口，又被住，“你找個人，去老爺那邊探聽探聽，看他知不知道，還有老夫人那邊。”

蕭燕話落，想了下，確定自己沒什麼要補充的，擺了擺手，方嬤嬤這纔下去。

蕭燕目送著方嬤嬤離開，呆呆的坐在床上，看著空的屋子，就像是深秋的落葉，頹敗又蕭條。

蕭燕隻覺得悲從中來，整個人都是沮喪的，這樣暖的天，竟覺得比往年的寒冬臘月都還要讓覺得冷，哭出了聲。

天底下那麼多的男人，沈清到底是怎樣的眼瞎，居然選擇這樣的男人下嫁，連帶的命運，也如此悲劇。

也鬱悶，沈清那樣個不爭不搶的無用之人，怎麼生出蘇梁淺這樣厲害的兒，更加懊惱，自己沒有先下手為強，讓蘇梁淺活到現在，養虎為患。

方嬤嬤剛出了房門，就聽到屋子裡麵傳來的蕭燕的哭聲，在蕭燕的手底下做了這麼多年的事，蕭燕多年的刻薄迫，還有視人命如草芥的惡毒，讓就算是現在這樣，方嬤嬤也同不起來。

不過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容人選擇。

方嬤嬤看著死氣沉沉的笙輝苑，下人們如喪考妣，沒有半點笑容，發了會呆，很快招來了蕭燕的幾個親信，將吩咐的事，安排了下去。

蕭燕這些年在蘇府累積的威早就被蘇梁淺打散，現在除了培植的那些人，笙輝苑底下的下人，本就不聽命令，就算去執行，也是態度敷衍。

方嬤嬤想起以前的風，心裡不無，而在蕭燕已經跌落穀底的時候，蘇澤愷這時候的噩耗，更讓的心裡生出了很大的警鈴。

所謂的苦難，或許這纔是剛剛開始。

方嬤嬤忽然想到什麼，臉一下變的更加煞白難看，都在打抖，轉進了屋，走到床邊，看著還在哭的蕭燕，哆嗦著問道：“夫人，您說，大小姐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能拿到先夫人的嫁妝清單，會不會也知道了先夫人的——”

方嬤嬤還要繼續往下說的時候，陷呆滯狀態的蕭燕，一個眼神朝瞪去，方嬤嬤本就，向後坐在了地上，很快又爬了起來，跪著走到了床邊，手扶著床，神就和見鬼似的慌，“當初先夫人死的時候還有——孕，夫人，您說大小姐會不會都知道了？要不然的話，怎麼會這樣針對您？這樣針對二小姐？就連大爺都不肯放過，還有老爺，回來，會不會就是尋仇的？”

方嬤嬤越說就越，整個人都是哆嗦著的。

本就方寸大的蕭燕，被說的，更是心慌意的，越發煩躁起來，“你給我閉，嫁妝清單是二姨娘給的，就算二姨娘和說了什麼，那也是死無對證，當年纔多大，而且又不在京城，你在這裡自己嚇自己，收拾一下，給我起來！”

話雖如此，但蕭燕那哆嗦著的嗓音，實在不能讓方嬤嬤安心。

方嬤嬤流著淚，在地上坐了好一會，一直到外麵有腳步聲傳來，才慌忙掉眼淚，起，然後躬著背，將腦袋垂的很低，站在床邊。

“夫人，老爺已經知道大爺的事了，發了好大一通火，說大爺就隻是他的養子，他將他養大，就已經盡到父親的責任和義務了，還說要和他斷絕父子關係，今後大爺的事，都與他無關，和蘇府無關！”

蕭燕管家這麼多年，也是有好的，蘇克明那邊，就有的不人脈，這種況，都不必費銀子，就能探聽到自己想要知道的訊息。

雖然蕭燕心裡早就明白蘇克明是個多麼薄寡義的男人，尤其這一次次的親經歷，從失到絕頂，但聽到這些話，還是忍不住生出了傷懷。

對也就算了，愷兒可是他唯一的兒子。

蕭燕冷冷的哼了聲，“六姨娘肚子裡的孩子，還不知道能不能生下來呢，就算生下來了，誰能保證一定是個兒子。他以為六姨娘能給他生個兒子，就他這種缺德無品的男人，這輩子能有後就不錯了，還想要兩個兒子，簡直就是癡人說夢，他等著，給我等著，他既然做的這樣絕，等哪天兩一，我讓他連個戴孝送終的都沒有！”

蕭燕的口氣發狠，說出的話，也是難聽的很。

這要以前，院子裡的下人要聽了這話，或許還會擔心蕭燕出什麼招，為蘇克明把汗，但現在，們也隻是聽聽而已。

就蕭燕現在，和被拔了牙齒的老虎有什麼區別，表麵看著再兇，也沒什麼威懾力，現在連被拔了牙齒的老虎都比不上，就是一紙老虎，們甚至擔心，蕭燕再做什麼蠢事，自己倒黴就算了，還連累們。

收拾好緒的方嬤嬤上前，勸了蕭燕幾句，很快又有去福壽院的下人回來。

“老夫人已經得知了此事，將那幾個要債的請去福壽院了，我探聽這件事的時候，被老夫人邊的丫鬟發現了，老夫人命奴婢回來告訴夫人，讓您過去一趟。”

蕭燕恨恨的剜了說話的丫鬟一眼，“沒用的東西，這樣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邊斥責的時候，掀開被子，從床上站了起來，因為作太猛，一下起來的時候，了一下，一隻膝蓋跪在了地上，方嬤嬤和其他幾個丫鬟慌忙將扶起來，但覺得諸事不順的蕭燕，心頭還是不快極了，也忐忑不安的很，一直在那罵罵咧咧。

蕭燕稍稍收拾了下，慌忙趕到了福壽院。

福壽院現在比笙輝苑也好不了多，來往那麼多的下人，臉上沒有一點喜氣，讓人覺得死氣沉沉的。

沒人攔著蕭燕，蕭燕領著人，直接進了屋。

蘇梁淺功拿回所有嫁妝那日，蕭燕被蘇克明狠狠的修理了一番，這幾日一直都躺在床上休養，這還是近來第一次來福壽園。

進屋後，蕭燕忍不住四下掃了眼，見到和被搜刮的笙輝苑一樣，空的，心忍不住沉了沉。

蘇老夫人坐在一貫坐著的榻上，手撐著旁邊微閉著眼睛坐著，似乎是在強撐著，整個人綿的很，眼窩深陷，神很差，甚至有了病態，看的出來，近來也沒休息好，狀態極差。

的左右兩側，共坐了三個男子，著裝束都差不多，給人的覺也差不多，明間著不近人的狠勁。

“母親。”

蕭燕向蘇老夫人請安，蘇老夫人沒，站在後側的連嬤嬤湊到耳邊說了句夫人來了，蘇老夫人才睜開眼睛。

渾濁的眼眸，在落在蕭燕上的那一刻，就變的銳利起來，這銳利，夾雜著惱怒，這惱怒，又著無可奈何，但在看到蕭燕那樣子後，那眼神，又鬆了下來。

同為人，蘇老夫人看著蕭燕消瘦憔悴的樣子，再想到的境，就算是恨，也有些恨不起來。

蘇老夫人坐直著子的同時，深吸了一口氣，忍住因蘇澤愷的事在外人麵前罵蕭燕的沖，但出口的話，還是不自覺的帶上了有些絕的火氣，“我你過來是因為什麼事，想必你自己心裡也有數，慈母多敗兒，你教出來的好兒子，你問，你自己問，你兒子做了什麼？”

蘇老夫人手指著蕭燕側的幾個人，讓自己去問。

蕭燕本來心裡就不安的很，聽蘇老夫人這口氣，更生出了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正這個時候，坐在左側為首的一個男子已經站了起來，從懷裡掏出一大堆的字據，“這是令公子在我們賭坊借的賭債。”

蕭燕看著那厚厚的一疊，頭都是暈眩的，向後退了幾步，方嬤嬤反應快，扶著在一側的椅子坐下，然後接過男子遞過來的字據，送到蕭燕手上。

蕭燕快速瀏覽了一遍，所流出的，已經不是慌了，而是彷徨的絕，那男子直接道：“總共是十六萬八千兩，蕭夫人看看怎麼還。”

“十六萬八千兩？”

蕭燕重復著這個數字，整個人都是失神的。

這樣的數額，在蘇梁淺沒將沈清的嫁妝要回去前，對來說，就是筆巨資，更不要說現在，對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蕭燕拿著字據的手都是抖的，抖的很厲害，字據都掉在了地上，木然的看向了蘇老夫人。

蘇老夫人見看向自己，火星味更重，那怒氣一下就過了對蕭燕的同，“你看我？你看我做什麼？你看我有什麼用？愷兒挫，做什麼不好，他迷上賭博，你不管就算了，還替他在明兒和我麵前遮掩，好了，現在好了，釀大禍了，出大事了！你看我，你看我也沒用，我這屋子，你也看到了，什麼都沒有了！”

蘇老夫人越說越氣，緒也越發激，連嬤嬤見狀，忙上前安。

蕭燕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蹌踉著走到氣不順的蘇母麵前跪下，“母親，我是愷兒的母親，您也是愷兒的祖母，他是您的孫子啊，您救救他，您一定要救救他啊，母親，你想想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