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地毯式的搜索，還是沒找到沐寧靜和秦蕭逸的人。

天快亮的時候沈庭西回了沁園，推開門進去，一室冷清，雖然知道沐寧靜不在家，可他還是想回這里，因為這里有生活過的氣息。

東仔來到沁園，進客廳一濃烈尼古丁的味道撲鼻而來，客廳被青白煙霧彌漫，這是了多煙？

沈庭西背靠在沙發上，眉眼間著疲憊，眼窩深陷，眼里有，下上冒出了青胡渣，搭在沙發扶手上的那只手夾了一煙，有淡淡煙霧從指間升騰。

東仔走到沈庭西面前，視線瞥見煙灰缸里堆滿了煙頭，有些甚至掉落在茶幾上，“主。”

沈庭西不知道在想什麼，東仔了一句，他才將放空的視線移到東仔上，然后將指間燃了一截的香煙抖了抖，“怎麼樣？”

“已經找人破解了管局那邊的監控，視頻顯示秦醫生的車子出了樊城，出了樊城想找人就更難了……”東仔說話的時候不聲觀察沈庭西的神，故意停頓了一下，看不出他有任何異樣，小聲問：“主，繼續擴大范圍找嗎？”

“找，圍著樊城周邊城市找，找不到再擴大范圍，直到找到為止。”沈庭西嗓音著熬夜后的沙啞，說出來的話出奇的冷靜。

“是。”東仔點頭，想到什麼又說：“沐小姐媽媽的墓地我們安排了人在那里守著，只要沐小姐回去，一定能第一時間知道。”

“嗯。”沈庭西擺擺手示意東仔退下。

東仔踟躕了兩秒，說：“主，夫人打電話來詢問了你的飲食，你從昨天到現在一直沒吃東西，要不我給你打包幾個菜過來，吃飽了才有力氣找沐小姐，也免得夫人擔心。”

沈庭西沉默煙沒哼聲。

東仔了手心的汗，壯著膽子又說：“沐小姐若是知道你這麼不惜自己的，怕是會難過的。”

“會難過嗎？”沈庭西深邃視線看著東仔。

東仔忙點頭，“肯定會的。”

沈庭西了一口煙，朝空中吐出一口青白煙霧，薄緩緩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不會難過的。”

“主……”

“在這之前我覺得在寧寧心里多是有一點我的位置的，可現在……我才覺醒，其實心里一直都沒有我，求婚三次被拒，一聲不響就離開，這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東仔見過冷漠無的沈庭西，見過心狠手辣的沈庭西，見過殺人不眨眼的沈庭西，唯獨沒見過這般缺乏自信的沈庭西，“主……”

“去找吧，無論如何先找到人。”沈庭西沒夾煙的手搭在眉眼上了，然后反過來手背搭在額頭上，蓋住了那雙幽深如潭的眼睛。

“是……那午餐？”

沈庭西沉默了幾秒，“送上來。”

東仔臉上的神松弛下來，說了一聲“好”便退了下去。

……

沐寧靜坐在酒店沙發上，目著落地窗外繁華的城市，腦子里全是上午在監獄見呂志文的景。

呂志文在H市服役，早前就寫了探監申請，得到了準許，只是一直猶豫著沒去。

和秦蕭逸是昨天傍晚到的H市，那時已經過了探監時間，他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今天上午才去監獄。

呂志文的變化很大，留著寸板頭，人瘦了很多，之前的啤酒肚完全不見了，臉削瘦下來能看見凸出的顴骨，整個人仿佛小了一圈，神萎靡，有點像個病膏肓的老頭子。

不敢進探監室，秦蕭逸給做了很多思想工作才鼓起勇氣邁了進去。

進去看見這樣的呂志文，本來恐懼張的心突然松弛了很多。

讓意外的是，呂志文見著竟激得哭了起來，然后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一邊用力給自己扇耳一邊認錯，“寧寧，我錯了，求求你看在我養了你這麼多年的份上，殺了我吧？別讓他們這樣折磨我了。”

沐寧靜現在回想起來還是一臉莫名其妙，呂志文為什麼突然變這樣？難道是在監獄里待久了，神抑太久，瘋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真是報應。

沐寧靜低頭看著自己因為太過用力導致幾淤青的手，就是這雙手上午將呂志文打得頭破流。

呂志文向求饒的時候，秦蕭逸不知道和監獄室里的獄警說了什麼，獄警點了下頭，便出去了，站在門外。

探監室只剩下呂志文，秦蕭逸和。

秦蕭逸走到旁，偏頭在耳邊問：“你恨他嗎？”

怎會不恨？

從十五歲開始呂志文就開始對手腳，他猥瑣暗的眼神時常在午夜夢回將驚醒，他在上留下的痕跡，恨不得掉一層皮。

覺自己永遠活在黑暗中，暗無天日，永無止盡。

若不是擔心媽媽，真的寧愿去死。

一步步覺黑暗吞噬自己，卻又無能為力的挫敗，讓生不如死。

呂志文讓的人生只有黑，沒有彩。

這樣的人，怎能不恨？

恨不得他的皮，他的筋，剔他的骨，喝他的！

所以當秦蕭逸在耳邊說，“去吧，將你所有的恨發泄出來。”這句話的時候，心多年積的恨和怒，一瞬間如火山般發出來。

像瘋了一樣，跑上去對著呂志文拳打腳踢，一邊打一邊哭一邊。

沐寧靜從來不知道自己打起人來竟然這麼狠！

呂志文被打得頭破流，躺在地上筋發抖。

心中對這個禽般的男人的恐懼，在手打他的時候，消失無蹤，剩下的只有暢快淋漓的快。

從監獄出來，全輕松，著璀璨的，有種走出黑暗，重見天日的覺。

敲門聲在這時響了起來。

沐寧靜收回心神，起去開門。

秦蕭逸看著沐寧靜，溫潤的眼里噙著顯而易見的擔憂，“還行嗎？”

沐寧靜點點頭，想起在探監室獄警跑進來強行拖開的畫面，急忙問：“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