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京三十裏這一段路,眾人的速度一直沒能提起來,三十裏地走了一個多鍾頭,從日暮走到了天黑。
但過了這三十裏地後便好了許多,再加上天已晚,道上已經徹底不見路人與馬車了。
衛們點燃火把,於道兩側照明,蕭家家將們依舊負責打頭陣和殿後,隊伍的速度逐漸加快,從時速二十公裏提到四十公裏左右,若縱馬狂奔,時速還能提到六十公裏,但那樣的話馬隻能跑一個多小時就得累趴下。
在這樣的速度下,馬匹之間的距離必須拉開,流隻能靠吼,而且夜寒風冷,哪怕再黏膩的,到了這般境地怕也是無話可說的,薑翎當然就更沒話說了,一路沉默著策馬狂奔。
這個時候開始懷念起上輩子的羽絨服來,從前嫌棄它臃腫不好看,如今想起來,那樣嚴合的裳,跟這樣寒冷的風雪夜似乎更配呢。
而自己上這些細華的綢製品,真是哪兒哪兒都風,哪怕出門就吃了健骨丸健丸,還裹著厚重的貂皮鬥篷,也依舊有些扛不住。
自從速度提起來後,風速也跟著提了起來,熱量的流失速度驚人,薑翎隻能運轉薑氏心法寒。
然而運轉心法生力的速度,趕不上力消耗的速度,一個多小時後,薑翎便覺得自己被掏空了。
時不時眼關注著薑翎的蕭觀瀾見臉開始發白,忙喝令道:“減速,原地休整!”
壬三和癸三看向薑翎,見點頭同意,這才掏出哨子吹了兩個音節,一百衛迅速勒馬站定,彼此之間的距離依舊保持得十分完。
隊伍原地休整。
蕭觀瀾翻下馬,正準備去扶薑翎,然而衛的將們已經呼啦啦圍了一圈,把他到了一丈開外。
珍珠也被凍得夠嗆,被衛們扶下馬後指點們打開一個有夾層的木箱,取出裏頭的水壺,“水還熱著呢,趕喂郡主喝一些。”
衛們依言服侍薑翎喝了一杯熱水,也給珍珠倒了一杯。
蕭觀瀾終於穿過人牆來到薑翎麵前,有些擔憂地問:“郡主現在可覺好些了?蕭某現在便可將力度與郡主……”
壬三冷著臉打斷:“不必了,男授不親,衛中有數十人負力,我等會流為郡主度力,多謝蕭世子意。”
蕭觀瀾第一次覺到自己被別歧視了,但也暗暗地鬆了口氣。
若真讓他用手抵著的後背度力,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又起紅疹,甚至倒地昏迷。
如今不用冒這個險,當然更好。
隻是,心裏竟莫名有一失……
蕭觀瀾想:我怕不是瘋了?
其他隨行人員也吃了幾口隨攜帶的幹糧,喝了幾口水囊裏的涼水,一刻鍾後,眾人再次上馬出發。
夜裏十點多的時候,隊伍再次停下來休整,蕭觀瀾看著薑翎益發蒼白的臉,頗為心痛,將唐琪拉到一旁,小聲問:“這般速度,到子時可能遇到歇腳的城鎮或是村寨?能否找到借宿的客棧?”
唐琪一聽還要借宿,頓時苦著臉道:“蕭世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這些行伍出的人,出門在外哪個不是風餐宿……”
蕭觀瀾打斷了這個才去了前線沒多久就變了**的家夥喋喋不休的吐槽,加重語氣道:“你也看到了,郡主的狀況跟我們這些人不同,我知道你想趕時間,可倘若到了地方郡主卻累病了,誰替忠民兄治病解毒?”
唐琪一想也是,於是賠笑道:“您這樣一說,末將倒是想起來了,八十裏外,離道不遠的地方,有個小村莊,末將曾與將軍去那兒討過水喝,不過那村子隻有屁大一點兒,恐怕裝不下我們這許多人。”
蕭觀瀾點了點頭:“隻要郡主與的侍有個暖和的屋子,有口熱的吃食就夠了,我們這些人宿便宿吧。”
眾人略做休息後便接著趕路,到第三次休整時,已是淩晨一點了。
眾人在唐琪的指引下離開道,上了一段隻有數尺寬的鄉村小道,這樣一來便無也法再保持陣型了,隊伍不得不被拉了一條長龍。
約莫一刻鍾後,唐琪勒住韁繩道:“前頭便是那座小村了,村子外有塊空地可以安營紮寨,末將帶蕭世子和郡主去村子裏借宿吧。”
蕭觀瀾點了點頭,對薑翎道:“委屈郡主在村子裏借住一晚上。”
薑翎有些萎靡地搖了搖頭:“不委屈。”
再往前走數十米遠,果然有塊偌大的空地,蕭家家將和衛們紛紛下馬,喂馬的,紮營的,燒火的,各自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兩位衛隊長,其中壬三留下來統管眾人,癸三則帶著兩位衛隨薑翎前往小村莊。
被田土與鬆林包圍著的小村莊靜謐而暗沉,幾乎沒有亮也沒有聲音。
但馬蹄聲很快便驚醒了這座沉睡的村莊:村子裏開始響起此起彼伏的犬吠,不甘寂寞的家禽們也“咯咯咯”“嘎嘎嘎”地喚起來,接著各家各戶都亮起了油燈,再然後,村口響起了急促的鑼聲。
也不知道是哪個村民嚎了一嗓子“馬匪來了”,醒過來的村子頓時一片慌,飛狗跳,還有孩子的啼哭聲混雜其中。
唐琪高喊:“鄉親們,我們是路過借宿的人,不是馬匪!”
看這架勢,眾人也不敢直接進村,隻得停在村口,勒馬等候。
片刻後,一位四十多歲、上披著大襖子、頭上帶著皮帽子的壯碩村民,打著火把,帶著十幾位跟他打扮差不多的青壯村民,手持鐵鍬菜刀等,呼呼喝喝地…出現在村口。
領頭那位壯年村民借著火把的亮將眾人看了個清楚,然後不由得一愣,他活了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多長得好看的人。
瞧那小娃娃,生得妝玉琢的,擺上還繡著三條尾的凰(孔雀),我的媽呀,不會是公主吧?
他旁邊那個穿黑服的小夥子,裳上繡花金燦燦的,莫非是哪位皇子?
得罪了這些貴人,人家分分鍾平了整個村子不在話下。
他忙把手裏鐵鍬一扔,帶頭往地上一跪:“各位老爺大小姐恕罪,俺們有眼不識泰山,還老爺們莫怪。”
跟出來的村民們見村長都跪了,便也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唐琪和蕭觀瀾連忙下馬將前頭的幾位村民扶起來,蕭觀瀾解釋道:“本不該這個時間攪擾鄉親們,隻是隨行人員之中有兩位眷,孱弱,須借宿修養,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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