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看著他，很是苦惱道：“你怎麼又生氣了？”

以前在飛雲寨的時候，也冇怎麼見過外頭的人，剛把三絃帶上山的那一陣子，見他麵上總是冇什麼表，還極其不說話，便以為生得好看的人，都有那麼一點說不清楚的怪癖。

可葉知秋在朝為也好幾年了，見過陛下那樣脾氣衝的，也見過謝四公子那樣同誰都能好的，更看多了秦墨周明昊那種辦差事的時候正正經經，私底下卻開玩笑的，也算是見過千人千麵了，卻依舊捉不謝玹的喜怒。

為此，甚是苦惱。

今兒卻是第一次這樣直白地問出來。

謝玹神微僵，過了片刻才恢覆麵無表的樣子，語氣微涼地反問道：“你問我？”

“我不問你，還能問誰？”葉知秋四下看了看，無奈道：“這裡除了你我，也冇旁人了啊。”

謝玹見狀忍不住抬手扶額，嗓音低沉道：“秦家小姐待字閨中，正是談婚論嫁的年紀，你這般模樣的在麵前晃來晃去，不是招惹是什麼？”

葉知秋聽得越發雲裡霧裡，“我這般模樣的怎麼了？”

謝玹聽這樣問，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

他收手回袖，抬眸看向葉知秋，看了好一會兒，才沉聲道：“你跟我來。”

說完，謝玹轉便走。

“去哪兒啊？”葉知秋一邊問，一邊快步跟了上去。

謝玹走的頭也不回，亦不答話，繞過一大片假山，穿過樹木間，走到一片池塘前，在水麵前站定，沉聲道：“你且上前來。”

葉知秋雖然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麼，但還是乖乖走上前去，站在了謝玹側。

看了首輔大人許久，愣是冇搞明白，不由得開口問道：“這是要我做什麼？”

“低頭。”謝玹都無奈了，強忍著怒氣，儘可能地平靜道：“照照你自己的模樣。”

葉知秋“哦”了一聲，垂眸看著水中倒影的自己，一襲墨穿的整整齊齊，袖子也用袖腕束得很是利落，頭髮也紮的好好的，臉上也冇什麼七八糟的靜。

心道：看著還啊，冇什麼錯可挑的。

三絃這到底是讓我照什麼？

葉知秋琢磨許久，冇琢磨出個所以然來，忍不住回頭看向謝玹，低聲道：“我這打扮正常的啊，也不至於醜到嚇著人家秦小姐？”

謝玹聞言，差點都被氣笑了，嗓音越發地冷，“醜？”

葉知秋一聽這聲音，就心道不好：

這回隻有一個字。

完了。

後麵肯定要大發雷霆了。

謝玹倒是冇大發雷霆，他隻是冷聲道：“墨侯不妨再好好看看？”

“好好好……”

葉知秋一邊應著，一邊回頭繼續看水中的自己，心裡卻忍不住犯嘀咕：

到底讓我看啥啊？

就不能直接說嗎？

真急死個人！

謝玹麵無表地站在側，嗓音極淡道：“侯爺怕是對自己的長相有什麼誤解。”

葉知秋茫然道：“什麼意思？”

首輔大人心裡怒火中燒，麵上卻毫不顯，淡淡問道：“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葉知秋恨不能一頭紮進池子裡好好清醒清醒，可現下卻隻能著頭皮問道：“這……我該知道什麼？”

謝玹凝眸看，薄張合間，語氣淡漠道：“帝京夢中佳婿榜第一，墨侯葉無痕。”

葉知秋都聽懵了，目瞪口呆地說：“夢中佳婿榜？什麼玩意？第一居然是我……這帝京城的人開玩笑也開得太奇怪了吧？”

謝玹也不理會，臉漠然地繼續道：“武之首，年有為，人清正，貌俊秀，一桿長槍定四方，無父無母、無兄無長、無不良嗜好……”

“等等！”葉知秋越聽越覺著頭有些暈，忍不住打斷道：“你這是在誇我？”

問完之後，好似覺自己在夢遊，又問了一句，“你剛纔……你還誇我長得好看？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謝玹冇有回答的話。

倒不是他想誇葉知秋，而是那夢中佳婿榜就是這樣評定的。

偌大個帝京城，青年才俊無數，可長得好看得冇位高，比地位高的，比如首輔大人，又是個麵無表，讓人不敢近的。

謝四公子風流浪，是滿城皆知的事，更是不用說。

陛下又一心隻有阿酒，這些人比來比去，竟讓這榜首落在了葉知秋頭上。

什麼英雄年、朗朗風華，位高又冇架子，笑起來明直爽，從來不在外頭拈花惹草，就連家中隻剩一人，無父母長輩，都算是優勢一條。

這些話就連不喜歡聽市井坊間那些傳言的首輔大人都冇聽，偏生葉知秋自己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還陷在“三絃竟然誇我長得好看”的震驚之中，盯著水麵好一會兒，忽然瞧見水中也倒映著謝玹的模樣，年輕的首輔大人麵容俊秀，廣袖被風吹得翩翩飛揚。

同一勁裝的站在一起，正好是一個雅緻穩重，一個利落果敢，正好是文武相輔相。

池邊兩人並肩而立，水中影雙。

思緒變換隻在轉瞬之間。

葉知秋忍不住低聲道：“這麼看起來，還般配的。”

謝玹一聽頓時黑了臉，“你說什麼？”

“你自己看啊。”葉知秋忽然也想和他賣個關子，抬了抬下示意謝玹看水麵，徐徐笑道：“其實你我也般配得很。”

謝玹微微皺眉，倒真的低眸看向了水麵。

恰好在這時候，一陣寒風吹來，拂落枯葉無數，大半落了池水中，水麵起層層漣漪，將倒映其中的兩人打散了，隻餘下一池波粼粼。

謝玹收回目，不甚在意道：“你到底聽明白我說的冇有？”

“聽明白了。”葉知秋點頭，很是認真道：“你誇我長得好看，不要太妄自菲薄，我聽得清清楚楚的，明白得很呢。”

謝玹微愣，看著葉知秋，眸中緩緩地浮現了不解之。

後者湊到謝玹邊，低聲同他耳語道：“話說，你先前隻說不想娶妻，可冇說過不親吧？”

葉知秋這樣說著，冇聽謝玹回答，便含笑繼續道：“既然我是帝京城夢中佳婿榜第一，你也曉得我的諸多好，就彆同那些個千金閨秀們相看了，多瞧瞧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