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應聲去了，不一會兒顧德昭就走進來。他才下了衙門，穿了件藏青的直裰，頭髮用檀木簪子盤好。姿筆，眉眼清俊。他進來之後先給馮氏行禮，才向顧錦朝微微點頭一笑。

顧錦朝不由看向程寶芝。

看到顧德昭的時候怔了片刻，眼睛都沒移開。馮氏把拉到前，笑著和顧德昭說：“……這是我本家的表侄，也算是你表妹了。”

程寶芝這才反應過來屈行禮，顧德昭並不怎麼注意，如常和見了禮，隨即就告退了。

馮氏看了程寶芝一眼，已經臉頰通紅了。

在場的二夫人和五夫人立刻留了心思，均不聲地看了程寶芝一眼。

顧錦朝和顧汐說話，幫夾了塊桂花藕糕放到碗裡。

晌午過後，馮氏回了東院睡午覺，二夫人讓丫頭拿了笸籮、針線、小繃類的東西出來，在花廳的涼亭裡擺了桌，五夫人則陪著參加滿月酒還沒離開的夫人一起看孩子去了。

二夫人遞了小繃給程寶芝，笑著道：“芝表妹長得清秀人，想必手上的功夫也不差。針黹紅我倒是不擅長，芝表妹若是願意，我倒想請教幾招。”

程寶芝接過來之後微彎了角。別的就不說了，這紅是最擅長的。家裡幾個姐妹就的最好，繼母也覺得學這個好，不僅請了專門的繡娘教，還特地讓繡了和燕京的小姐相比，說是比那些小姐繡得還好。笑笑道：“二表嫂客氣了，我的紅也是三姐教的，並不出彩……繡個花樣還行！”

顧錦朝和顧汐打著絡子，心想二伯母倒是心思靈活。立刻猜到程寶芝是馮氏想許配給父親的……瞧了一眼程寶芝刺繡的針法，就收回目不再看。

一會兒後二夫人卻過去：“……我記得朝姐兒的紅可是十分的好。我看著你表姑繡的東西覺得十分好看，你看看呢。”把手中的小繃遞給。

二夫人在做什麼打算？看是不是滿意這個程寶芝？

顧錦朝接過之後看了。繡的是一對蜻蜓，十分整齊細緻。就是了幾分靈。和一般的世家小姐差不多，和顧瀾比起來都不足，更不用說了。溫和地笑道：“繡得十分緻。”

程寶芝在繡藝上那是被人誇慣了，看到顧錦朝的神似乎沒有十分欣賞的樣子，心裡就有些不高興了。來之前特地把顧家的事打聽了個遍，聽說顧錦朝的生母是病逝的，有個嫡親的弟弟，人又是驕縱跋扈。凡事不會的。以後要是真了顧錦朝的繼母，不得要好好拿。

顧錦朝這可是見是小地方來的，看不起？這還得了？

程寶芝隨即笑了笑：“我是小地方出來的，這點東西也是獻醜了。既然二表嫂說你的繡藝好，不妨也拿出來看看？”

程寶芝這話不太妥當，錦朝笑而不語。

二夫人聽到這話就不吭聲了，慢慢地喝了口茶才道：“表妹來顧家不久，應該沒見過後山有座綠蘿院，清幽雅緻，十分好看。眼下正是寒梅盛開的時候。不如我帶你去看看？”

顧錦朝附和：“表姑隨二伯母去吧，錦朝就不作陪了。”行了禮退下。

程寶芝起後走出幾步，才聽到後一個小丫頭嘟嚷：“鄉下來的就是沒見過世面。是什麼份，還敢讓咱們正經的小姐給看繡藝……”

程寶芝又又氣，滿面通紅。

二夫人當沒有聽到，笑呵呵地攜了的手道：“朝姐兒的繡藝，那是師承燕京有名的繡藝師父。更是融蜀繡和蘇繡之所長，我這兒倒還有送的一方錦帕，你看看好不好。”

二夫人把錦帕拿給程寶芝看。

程寶芝臉白了白，不再說話。

二夫人不聲地放開程寶芝的手，讓自己邊的丫頭帶程寶芝去周圍看看。笑著跟說：“……著實不好意思，我這纔想起母親那裡還有事。一會兒就過來陪表妹說話。”

程寶芝隨意點點頭，反正也不太想去看什麼綠蘿院。索說自己累了先回了東院。

二夫人和自己的大丫頭走在路上，丫頭小聲道：“夫人，我不太明白，咱們這是要擡舉這位程小姐呢，還是要幫著二小姐呢？奴婢怎麼看您兩個意思都有……”重新排過行第，顧錦朝是老二。

二夫人淡淡道：“說不擡舉，又是太夫人選出來的。說擡舉，看眼界狹窄的樣子。八字還沒一撇就想拿顧錦朝——顧錦朝是好拿的？就是以後嫁進來了，那也鬥顧錦朝……且看著吧，咱們這位二小姐也不是簡單的人。”

程寶芝回了東院之後，就讓佩環端了碗茶上來。

佩環一邊倒茶一邊道：“再怎麼說，您也是長輩，那說話的小丫頭太沒有規矩了。顧家這麼有規矩的人家，說也沒說那丫頭一句，我看也不是什麼好人家……小姐，咱們不然還是回袁州吧。這顧家有什麼好，規矩又多，還這樣給咱們氣！”

程寶芝低聲斥責：“你懂什麼！”

佩環咬了咬脣有些委屈，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程寶芝看著皺了皺眉，最終還是說：“你去把昨晚姨母送的東西拿過來。”

佩環乖乖去捧出了兩匹料子，一匹銀紅花卉紋刻緞子，一匹蔥綠底纏枝寶瓶妝花緞子。還有一盒六對的赤金寶葫蘆簪，兩串各異的水晶珠子。程寶芝指著這些東西，跟說：“……咱們要是在袁州，什麼時候能有這些好東西。這是見個禮，我以後要是真了顧家的夫人，這些東西還得了嗎……”

說到顧家的夫人，立刻就想到了顧德昭俊秀拔的樣子。來之前，還以爲自己要嫁的是個半百的老頭，心裡還很是鬥爭了一番。結果今日一看，人比想得好無數倍。更是篤定要非要嫁進來的念頭了。

又讓佩環去瞧雕鏤寶相花鎏金邊的揀妝臺：“……今兒下午給我梳妝，那陳永媳婦就拿了螺子黛、青黛、鴛鴦翠三盒眉妝出來，胭脂水香味清雅，細膩無比。我就算不認識都知道是難得的好東西……回了袁州呢，程家又拿得出什麼好東西來！”

佩環就不說話了，過了會兒才問：“咱們要留下了，那豈不是要討好顧家這些人了，怎麼我見您除了憐小姐，對別的小姐都不熱枕呢。特別是四老爺的嫡長……以後不是和咱們最親近嗎？”

程寶芝說：“我討好顧憐，那還不是最寵，又是姨母心尖上的人，以後要嫁去閣老家做兒媳的……別的庶，我是嫌們份不夠，以後我可是要做顧家夫人的，又怎麼和們說話。”喝了口茶，“至於顧錦朝……我要是現在就服了，以後嫁進來那還不是要讓拿我，慣沒有這個說法！我現在不擺點譜出來，恐怕以後也不住。何況這也是姨母的意思……”

“要說親近的話，和誰不親近都不要，關鍵是和姨母要親近。有姨母的支持我才能在顧家立足……那些看不起咱們的就隨他們去吧，以後總有們哭的時候。”

程寶芝瞧著那一盒六對的赤金寶葫蘆簪，一點都捨不得移開眼。

聽姨母說，顧錦朝的外家可是通州紀家，紀家的錢多得數也數不清……

惜地著簪子，說：“我現在多苦都不要，最要的是以後怎麼樣。只要我能嫁進顧家，再生下個嫡子，那地位可不是穩穩當當的嗎……”

一定要嫁進來才行，來燕京這幾日見的繁華，比過去十多年見得都要多。這燕京的小姐過的日子，那纔是真正的小姐日子。可不想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