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芙和青今兒陪著錦朝來東院，聽了顧憐的話採芙連忙要跪下，但話都不敢說一句……

憐四小姐怎麼會突然開口說要，可別讓小姐誤會了！要是小姐以爲和憐四小姐私底下有往來可怎麼辦？採芙希小姐能回頭看自己一眼，知道這可不是的心思。但是小姐卻沒有作。

錦朝微一挑眉，慢慢蓋上茶蓋說：“憐姐兒看上我房裡的丫頭了？”

顧憐心裡很明白，也不傻。對於顧錦朝來說，什麼馮氏的看重、財珠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還是邊的人，只要是的人，一個個都護得牢靠得很！不管是父親還是妹妹，或者是房裡的丫頭。所以這些人也投桃報李，對不是極好就是極其忠心。

上次馮氏想把青嫁給徐厚才，結果呢！賠了個松香進去。那徐厚才如今又開始花天酒地，誰都管不住他，松香懷過一個孩兒，卻意外小產了。好好的一個姑娘如今活得像個怨婦一樣，整日的抱怨，不是抱怨徐厚才就是抱怨馮氏。上次有個婆子告到了馮氏這裡，馮氏理都不想理。

顧憐笑著說：“錦朝堂姐不願意嗎？妹妹沒向你要過什麼東西，這點要求都不肯啊。錦朝堂姐以後就要嫁到別人家去了，怎麼用得著這麼多丫頭呢。還不如撥給我使喚呢。”

馮氏微微皺眉，顧憐這孩子唯一的不好，就是心太狹窄，容不下人。是家裡最小的嫡，誰都寵著，什麼最好的都一定是的。本不能容忍別人爬到頭上去。

但以如今的前途，馮氏卻不好駁斥。

採芙跪在地上，手都在抖。要讓離開小姐到憐四小姐那裡去……還不如殺了！

小心擡起頭。就看到憐四小姐冷冷地看著錦朝，而馮氏正打量著。眼神冰冷又無。

……們握著的命，就像握著條螞蚱，想怎麼玩怎麼玩。

馮氏淡淡地道：“憐姐兒，祖母這兒倒也有穩重的丫頭。你二姐的丫頭都是從適安帶過來，一直跟著，去了你那兒你也使喚不慣……”

顧憐摟著馮氏的胳膊繼續撒：“祖母，我以後嫁人了。就需要聰明懂事的丫頭，從適安過來的正好。我沒去過適安，可以和我說話解悶呢！”

採芙滿頭大汗。

只能犧牲顧錦朝了。

馮氏就無奈地看了顧錦朝一眼，聲說：“朝姐兒，你看不如就把採芙先撥給憐姐兒使喚著，也就幾天的熱度，你那裡要是使喚丫頭，不如從祖母這兒挑人過去……”

顧錦朝制著心裡的怒氣，讓採芙過去給解悶，虧說得出來！

淡淡地道：“憐姐兒，如今已經重新排過行第了。你該稱呼我一聲二姐纔是。”

顧憐笑容一僵。

錦朝繼續說：“至於憐姐兒喜歡採芙這丫頭，這是採芙的不對！丫頭要是不能忠心侍主，這是大忌。我可不敢把人給憐妹妹。要是以後採芙給你闖了禍怎麼辦，可不是連累了憐妹妹的前程嗎。採芙，”錦朝說，“這是你的不對，還不快給四小姐賠禮道歉。”

採芙這才忙道：“奴婢愚昧，不配伺候四小姐，四小姐饒了奴婢吧！”

顧憐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顧錦朝在這方面一向強，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馮氏就不敢多勸了。急了顧錦朝。可什麼都做得出來。背後有顧德昭有紀家，不是能隨意拿的。

馮氏打了個哈欠。說：“既然採芙也不願意，這事就算了吧。我乏了。你們先退下吧。”

顧錦朝行了禮帶著兩個丫頭退下，走到一叢黃槐樹前，顧憐住。

“剛纔沒向二姐行禮，妹妹這廂補上了。”顧憐屈道，“二姐如今說這些就算了，以後千萬要注意著。飯可以吃，話可不能說。”以後等高嫁了，還有顧錦朝什麼事！

顧錦朝回過，笑道：“憐姐兒擔待，怎敢勞煩你行禮呢。”

這架子都快頂到自己臉上來了。沉不住氣啊。

“姚家退親，我還以爲憐姐兒要多傷心呢。原來憐姐兒也不甚在意。”錦朝繼續說。

顧憐卻像被踩了尾的貓，狠狠地看著：“姚家退親……幹你何事！你就是目短淺了。要不是有更好的，你以爲祖母會答應退親嗎？”想到馮氏說‘自然有更好的’，顧憐腰板得筆直，角浮出一冷笑，“擔心我的親事，你還不如想想你自己呢。瀾姐兒都要嫁人了，你也好意思！”

有更好的？難怪馮氏最近喜笑開的。

顧錦朝笑了笑：“自然不勞煩你費心。”

不再理會顧憐，帶著青和採芙往妍繡堂走去。路上卻聽到採芙在背後小聲地哭。

等到了妍繡堂，親自拉了採芙的手，從自己妝臺的奩子裡拿了一支梅花赤金簪子放在採芙的手心裡，嘆了口氣：“快別哭了，這都沒什麼的。”

採芙了錦朝一眼，輕輕地點頭。“奴婢也不知怎麼的，眼淚想止都止不住……奴婢還連累小姐，賞賜奴婢更不敢拿了。”

錦朝笑著搖搖頭：“是無妄之災……我賞給你了就拿著，我可不會往回收的。”

等採芙終於收了東西退下，錦朝看著窗外沉默片刻。

突然想起那個晚上，到的燈籠都點得明晃晃的，陳老夫人臉鐵青地坐在太師椅上，被人扔在地上。不想哭，不想被人看笑話，但是眼淚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流。陳玄青就背手站在陳老夫人旁邊。婆子要過來，用力掙扎，陳老夫人的斥責，陳五夫人的冷笑，陳二夫人的面無表。心中的恐懼和驚駭，簡直是噩夢一樣的場景。

不知怎麼的所有人都不見了。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陳玄青的皁靴穩穩地立在面前。

他的聲音涼涼的：“覺怎麼樣……”沉默了片刻，似乎覺得有些驚訝。“你竟然在哭，你有什麼好哭的。你也配哭嗎？你傷害別人的時候呢，就沒有想過今天的下場嗎。看到你我就覺得厭惡，和你虛與委蛇更讓我覺得噁心。”

他又長嘆了一聲：“幸好都結束了，顧錦朝。”

努力擡起頭想看一下，陳玄青究竟是什麼樣的神。

但這一切都好像在夢裡，所有的東西都失真了。只記得溼冷的柴房，從自己手臂上爬過的一隻老鼠。嚇得尖，一團。覺得這一切都如此絕。

錦朝從睡夢中醒過來。

竟然夢到前世最荒誕可憐的時候。

聽到醒了，青一行人捧著和銅盆進來，採芙臉上更是帶著笑容。

“……小廚房做了您喜歡的鹹豆漿呢。”

錦朝隨即笑了笑。這場景在偏院的十多年夢到無數次，早就沒有什麼覺了。

接過溼熱的細布帕子抹了臉，和採芙說了幾句話。一會兒喝了鹹豆漿去馮氏那裡請安，回來後搬了大繃出來，準備繡一扇圍屏了。

既然臨摹不好，錦朝就打算還是用擅長的繡藝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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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正好，從廡廊的檐下大片大片灑進來，院子裡種了幾株梔子花。芬芳氤氳。

青在旁幫著遞頂針或是剪刀錦線。

外頭卻開始人聲鼎沸了，錦朝擡起頭看了一眼，對青說：“應該是有什麼要的人來拜訪了。不然靜也不會這麼大。你去垂花門看看。”

青應諾去了，一會兒回來跟說：“……鄭太公常家的常老夫人來咱們府了，聽說是來提親的。太夫人親自出來迎接，衆星捧月的，現下去了東院……”

錦朝不由得想到顧憐昨晚說的話。

鄭太公常家的祖上跟著太祖闖下江山，子孫後代就一直浩皇恩，榮寵不倦。相比長興候葉家在武將上的興盛，鄭太公家卻是出了很多有經緯之才的人，常老夫人更是人尊敬。出了名的德才兼備。

能夠說常老夫人來說……這究竟是怎麼樣的人家！

錦朝覺得左眼皮還是跳得厲害。

難不，這常老夫人是來給顧憐提親的？而且提親的還是個極爲顯赫的人家。甚至超過了姚家。而馮氏早就知道了這事，所以姚家退親了反而十分高興。顧憐還對說出‘以後要注意’這樣的話，心裡也是早就知道的。所以才如此肆無忌憚。

那這來給顧憐提親的究竟是誰啊？

有這麼大的面子。

顧錦朝想著搖搖頭，顧憐嫁什麼人和什麼關係。再怎麼好也沒用，顧憐嫁過去就把持不住。前世嫁給姚文秀不就是嗎。還不如把手上的墨竹圖修好。

不信繡不出竹骨的拔出來！

馮氏攜了常老夫人的人去東院宴息，趕忙吩咐了丫頭趕上新出的太平猴魁上來。

常老夫人年過七旬，走路都由個婆子攙扶著。穿了件檀福祿壽紋長褙子，戴皁鑲翡翠眉勒，銀髮整整齊齊地梳了個攥。腕上帶著一隻青碧的玉鐲。

笑著道：“顧老夫人不用客氣，老不會品茶，飲了好茶也是浪費。”

知道是爲陳三爺來提親的，馮氏哪裡敢怠慢，忙請了常老夫人上座，也笑著說：“總是要招待好您的，咱們坐下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