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半山腰一寬大的山臺，青石路板慢慢延過去的地方，就是薄霧繚繞的紅葉寺，看到緋紅的楓葉，彷彿一簇簇燃燒的火焰。在這樣的“火”的掩映下，硃紅的寺門大敞，梵音陣陣帶著莊嚴的韻律傳來，空氣中瀰漫著檀香的味道，有一種鬧中取靜，格外靜謐的錯落。

這裡很安靜，很清冷，卻是個滌盪靈魂的地方。

黃天霸帶著我慢慢的走過去，這個時候廟裡的和尚們都在做早課，大堂上只剩下世人供奉頂禮拜的佛陀，兩邊一排夜叉，一排金剛，還有無數的油燈在閃爍搖曳著，照耀著那猙獰的怒目，俯視著蕓蕓衆生。

黃天霸慢慢的走過去，一前襟，跪拜在團上。

被一排排搖曳的燭照著，他那雙風萬種的眼睛裡水灩瀲，我知道，他一定在思索著什麼，或者說，他一直在爲什麼而矛盾著。

我沒有說話，也走過去，跪在他的邊，朝著佛深深拜下。

就在這時，我聽到他開口道：“青嬰。”

“嗯？”

“若我放你回去，你能阻止這一切嗎？”

“……”

我轉過頭，默默的看著他。

聽了他剛剛的那些話，我也知道，他一定想要阻止兩天後這裡可能發生的事，也並不吃驚他會想要放我走，我只是擔心——

“那，我走了，您怎麼辦呢？”

“你不用擔心我，我自有辦法解決，我倒是擔心你。”

“擔心我？擔心我什麼？”

黃天霸轉過頭來看著我，鄭重的：“你願意回去嗎？”

我愣了一下，立刻笑了：“您說什麼呢？我也是被劫持來了，您要放我，我當然——”

“是，照理說，你當然應該想回去，可是——爲什麼這些天，你一點想走的意思都沒有？”黃天霸看著我的眼睛：“直到剛纔，你都沒有過一點，想要回去的心思。”

“……”被那雙明的眼睛一看，好像連靈魂都要看穿了，我只覺得心裡一陣，低下了頭。

他默默地看了我好一會兒，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這個小子，雖然看起來弱，卻是把刀子，要真正讓你從心裡認同，不是那麼容易的。”

“黃爺……”

“我不敢說，我今天所做就一定是對，但我定下了，就一定去做，青嬰，我說這些，希你能看清自己的心。”

“……”

“我讓你自己選擇。”

說完，他站起來，這時，佛像後面的通道里走來了一個小沙彌，一看到他立刻笑了起來，像是識一般，走過來施禮道：“檀越。”

“做完早課了？”

“嗯，檀越幾時來的？”

“剛來一會兒，”黃天霸手了那小沙彌的頭，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笑道：“帶我去找住持，今天，我要聽他講楞伽經。”

“是，檀越請。”

那小沙彌便領著他往後堂走去，黃天霸回頭看了我一眼，默默的一頷首，便走開了。

佛堂上便只剩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