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緋紅的裳，蓋在了我的上。

我一下子就從綿的墊子上彈了起來，把素素嚇得一下子撞到了後的車板上，驚愕的看著我：“大小姐，怎麼了？”

“……”

“我，我看你冷，所以給你蓋一件裳。”

“……”

“怎麼了？”

“……”

我一時間嚨有些發啞，說不出話來，只低頭看著上，給我蓋上的那件裳。

明明是乾乾淨淨的，可不知爲什麼，會讓我覺到一腥氣。

我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從那麼莫名的戰慄當中回過神來，手慢慢的將這件裳扯了下來，疊好，然後擡起頭來看著素素，儘量緩和口氣的說道：“今後，不要這件裳。”

“是……”

是真的被我嚇得不輕，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而我低頭看著手裡這件裳，雖然很想要放鬆心，卻抑制不住的，心頭沉沉，好像不是一件裳蓋在上，而是一塊大石頭在了心上。

我將裳遞給了，素素急忙接過，放回到那個包袱裡。

做完這一切，又回頭來看著我，車廂裡的氣氛仍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抑，我自己都覺到了，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才發現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竟然在飄雪。

難怪剛剛覺得那麼冷。

過了年之後，南方的天氣就會慢慢的暖和起來，北方則不同。

真正寒冷的日子，還在眼前呢。

我對著外面看了好久，素素終究還是忍不住，輕聲說道：“大小姐，小心著涼。”

我放下簾子，才覺到鼻頭都凍紅了，回頭看了一眼，笑道：“剛剛嚇到你了嗎？”

急忙搖頭。

分明就是一臉被嚇壞了的樣子。

我溫的笑道：“我不是要責怪你，我剛剛只是在想事。”

聽見我這樣安，素素臉上繃的神總算緩和了下來，不過，對那個包袱，和包袱裡那件緋紅的裳從此諱莫如深，再也不提起，甚至收拾東西的時候都不去輕易的。

越往前走，雪越大。

北風呼嘯，卷著蛋大的雪團打下來，讓我們舉步維艱，若不是早有安排，加上給我們加派了帶路的人，我們真的有可能在這片茫茫的雪原上迷路。

這天，好不容易到了黃昏的時候雪停了，只短暫的在厚重的雲層當中見了一眼，沒多久，天就黑了。

我們在雪原上駐紮下來。

天寒地凍，人的生息在這樣的地方變得格外的渺小，好像一陣寒風就會把一切都捲走，不剩下任何痕跡，派來的人是久在草原上生活的，他們一下馬就非常練的生了幾堆篝火，然後再搭帳篷，讓我們好好休息。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喝了一口熱湯，人總算活泛了一些，我問其中一個其木格的年輕小夥子：“這裡離勝京還有多遠？”

他自己也盛了一碗熱湯，大口喝了半碗，然後抹著道：“還有一段距離呢，不過，前面就能看到一些部落了。”

“是八大天王的部落嗎？”

其木格回頭看了我一眼，笑呵呵的說道：“小姐不會以爲，我們就只有八大天王這八個部族吧？”

“……”

我還真的是這麼以爲的。

見我表愣愣的，其木格哈哈的笑了起來：“八大天王是草原上最強大的八個部族沒錯，但還有其他的許多部族，他們雖然沒有八大天王那麼強勢，可是人馬也不在數。”

“哦，那他們也不在勝京？”

“當然不在，他們各有各的地盤。”

“……”

“不過，一旦有什麼大事，天王或者王子們就會召集各個部族的首領到勝京議事。”

“那這一次，鐵騎王原本駐守武威，他回勝京，就是要回去議事嗎？”

“似乎是這樣。”

“是鐵戟王子請他回去的？”

“嗯。”

“是什麼事，你知道嗎？”

其木格又看了我一眼：“將軍不是說，勝京的事是因小姐而起嗎？小姐爲何來問我？我是不知道的。”

“你一點都不知道。”

“我是一直在武威城的，要不是這一次要給你們帶路，我也不會沒事就回勝京去。”

也就是說，勝京發生了什麼事，這些人都還不知道。

想來，以什的格，若他的地位真的到了威脅，到了衝擊，他絕對是要自己來解決掉這件事，而不會將這件事宣揚的天下皆知。

只是不知道，京城那邊對這裡的事，知道多。

我對前方的況，也就更模糊了。

這天晚上還算平靜的過去了，第二天一大早，天氣又不太好，厚重的雲預示著即將到來的又是一場暴風雪，我們要趕在惡劣的天氣到來前趕到前面一個部族歇息，順便補足水草。

所以，外面的人都力的策馬，我們的馬車也跑得比平時快一些。

但是比我們走得更快的是風雪，很快，外面就傳來了北風呼嘯的聲音，卷著鵝大雪掠過大地，路上的積雪更厚了一些。

我們跑了半天，草原上的路到底不比中原地區的道，剛剛開始還好，顛簸了一陣子之後，我們就有些吃不消了，素素好幾次捂著，臉蒼白的樣子，似乎都要吐出來。

我忍不住開簾子問旁邊的其木格：“你之前說的那個部落，怎麼還沒到啊？”

大家在風雪中跑了半天，頭上肩膀上都積了一層雪，他的臉上連睫都凝結了一些冰晶，轉頭看了我一眼，也皺著眉頭道：“奇怪，早應該到了纔是。”

我探出頭去看了看外面，若是平時可能還可以分辨出一些風景，但眼前就是白茫茫一片。

我問道：“你不會是迷路了嗎？”

其木格立刻說道：“不可能，這段路我也走過很多次了，怎麼可能迷路呢？”

素素忍不住說道：“沒有迷路，那你說的那個部落呢？”

兩個人的責問未免讓他一個年輕小夥子有些臉上掛不住，他策馬加快了幾步往前跑去，他的影也很快消失在了茫茫的風雪當中。

等我們回到車裡，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外面真的太冷了。

又走了一會兒，聽見其木格回來的馬蹄聲，他好像跟他的幾個兄弟說了幾句話，幾個人都在討論路的問題，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迷路了，但風雪這麼大，加上天黑了，我們也沒有辦法再往前走，只能暫時停下來駐紮。

在這樣的風雪天，搭建帳篷自然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我和素素仍舊窩在車廂裡，等他們將帳篷搭建好了之後我們再下馬車，風雪終於小了一些，可是這個時候素素的臉更難看了，覺已經憋了很久，一下馬車就衝到一邊去吐了起來。

我急忙走過去拍著的後背幫順氣，然後給水。

素素吐完了之後，回過頭來小心的說道：“大小姐，對不起啊。”

我忍俊不：“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

“我還說來照顧大小姐，反倒要大小姐來照顧我了。”

“傻丫頭，你年紀比我小，我就算當姐姐，照顧你一下又怎麼了？”

聽見我這話，嚇得急忙擺擺手：“大小姐不能這麼說的！”

我知道的腦子裡還是深固的將我當了主人，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我也不再計較，便拍了拍的肩膀，問道：“要不要去帳篷裡休息一下？”

看了一眼那帳篷，搖頭道：“我還有點悶，我想在周圍走走。”

“也好，我陪你。”

“大小姐不要，外面冷，你趕去休息不要著涼了，我走走就回來。”

“……好吧。”

我也的確需要去帳篷裡準備一點吃的，畢竟這丫頭剛剛搜腸刮肚的把之前吃下去的東西都吐了，必須得再補充一點吃的，不然很難撐下去。

所以，我掉頭往帳篷走，而自己慢慢的繞著這個營地的周圍走了幾圈。

我在帳篷裡準備米糊，聽見其木格在外求見，我讓他進來，這個小夥子臉不太好看，走進來說道：“小姐，我們真的沒有迷路。”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嗯？”

“我跟你保證，我們沒有迷路，過去我們到武威，回勝京，走的都是這條路，那個部落真的就在這裡。”

“……”

“可是不知道怎麼的，這一次，居然找不到他們了。”

原來，他是因爲這件事來跟我解釋。

我想了想，說道：“他們是不是搬走了？”

我聽說過草原部族逐水草而居，整個部落的搬遷也是有的，其木格卻皺著眉頭說道：“他們平時當然是會搬遷，可是到了冬天，整個草原都是一樣的，搬遷到哪裡都沒有水草，我們會在冬天到來之前把糧草準備好，冬天是不會搬遷的。”

“哦？”

這樣看來，似乎真的有點奇怪。

我看著他年輕的臉上疑還有些自責的表，正要說什麼，突然，外面的風聲中傳來了素素的一聲尖。

“啊——！”

我驚了一下，和其木格對視了一眼，急忙跑了出去。

營地裡的人都聽到了的聲，全都循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跑過去，就看見素素背對著我們站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