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助理倒是聽說公司來了個長得很漂亮的壁繪師, 但他幾次路過樓下都只能看到穿著哆啦A夢工作服、滿泥灰的背影,任誰也不可能把和從前那個鮮亮麗、眼含風的許知恩聯系起來。
更何況,傅總最近加班傾向嚴重, 他為助理也忙得不可開,恨不得把自己一個人掰兩瓣用,路過一樓時步履匆匆, 哪有時間仔細看那位壁繪師的臉?
沒想到啊沒想到。
大家口口相傳的漂亮壁繪師竟然是許小姐。
林助理站在傅景深后,表不變, 但心波瀾起伏。
不會吵起來吧?
一會兒要是吵起來, 他該不該勸?
許小姐以前脾氣好的, 應該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和傅總起爭執吧?
但自從分開以后, 許小姐的脾氣好像也沒那麼好。
傅總緒愈發不穩定, 許小姐應當是起了決定因素的。
林助理此刻心戲賊多,但幾秒后, 許知恩別開臉,和傅景深錯開目, 繼續和朋友往那邊走,當作沒看見傅景深一般, 一邊走一邊和旁人說:“帶膠漆了嗎?”
林助理:“……”
論魄力, 他就服許知恩。
在傅總這麼強勁的眼神攻擊下,還能冷著一張臉離開。
傅景深的表頓時嚴肅, 他盯著許知恩的背影,半瞇著眼睛似在思考。
就在林助理以為傅總會發的時候, 傅景深了領帶,晦地開口問:“和齊總的飯局是幾點?”
林助理懵:“啊?”
不過片刻,林助理趕快找回了工作狀態,調出IPad里的日程記錄, “晚上七點。”
傅景深的眼神掃過那邊已經進工作狀態的許知恩,隨后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林助理雖不明所以,卻還是亦步亦趨地跟上傅景深的步伐。
等到上車,傅景深閉上眼假寐,淡漠的聲音在車廂響起:“樓下裝修是哪個部門負責?”
“后勤部。”林助理回答:“由季書對接的。”
“弄壁繪是誰的主意?”
林助理還以為他要興師問罪,結果幾秒后傅景深說:“算了。”
林助理:“?”
“季書上周申請了婚假吧。”傅景深說:“多批一周。”
林助理:“。”
團團和周芙是不同格的人,但兩人有個共同點,都很會看眼。
所以在剛才很明顯有異樣氛圍的況下,團團盡量保持明,一言不發,等到兩人到了工作區域,許知恩比往日更早狀態地進工作,團團一邊忙碌一邊用余掃向公司大門,等到剛剛那兩人的影消失在門口,才借著遞東西的間隙和許知恩悄悄說:“知恩姐,他們走了。”
許知恩的作明顯慢下來。
團團拿著小號批刀理下邊的細節,和許知恩閑聊:“姐,你認識他們嗎?”
“嗯。”許知恩坐在梯子上,不太想聊這些,“工作吧。”
團團哦了聲。
自顧自地說:“剛剛站在前邊的男人好帥,我還以為是哪個明星。”
許知恩:“……哦。”
平心而論,傅景深的皮囊確實不錯。
不然當初許知恩也不會在人群中一眼喜歡上他。
但剛剛再見傅景深,倒覺得沒往日驚艷,甚至心除了最初時的驚訝外,毫無波瀾。
大抵人都是會變的吧。
團團見許知恩對這個話題興致缺缺,便也不再聊,認真工作起來。
許知恩本以為這就結束了。
在和傅景深對視結束的時候,兩人就沉默地定下了合約——一別兩寬,互不打擾。
但沒想到這只是許知恩的一廂愿。
白天還一如往常,許知恩忙到沒再想起自己是在臨合集團做事。
下午四點,許知恩到了林助理親自送來的下午茶和點心,聲稱是臨合集團員工福利,但送來的點心是許知恩以前最喜歡的哪家,四個餅干三百多塊,怎麼可能是員工福利?
團團沾的,也有一份。
林助理遞給許知恩的時候,許知恩一臉冷漠:“我不要,拿回去。”
“許小姐。”林助理戰扶眼鏡,“這也是傅總一點心意,你忙碌一天辛苦了,傅總恤員工。”
許知恩正在調板上試調料,頭都沒抬:“我們工作室和臨合集團簽的合同,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們是合作關系,并非上下級,所以……拿回去吧。”
“給合作對象的一點心意。”林助理見堅決,只能打牌:“許小姐,都是辦事的,您也別我為難了吧。”
許知恩不說話。
“不止您有,您的同事也有。”林助理說:“我把這些送給您還要繼續工作的,您可以休息一會兒再繼續。”
團團在一邊不敢說話,覺知恩姐在暴怒的邊緣。
果不其然,幾秒后許知恩把調筆扔在一邊,抬起頭和林助理說:“告訴傅總,我不會回去了,讓他不用在我上費心思。都是年人,給彼此留點面,要是真撕起來可就不好看了。”
林助理:“……”
他第一次在許知恩的眼睛里見到這麼復雜的緒。
憤怒、失、平靜。
像是風一層層地卷起海浪,把所有面慢慢展現。
印象里許知恩還是那個有些天真的小孩兒,當初跟著傅先生來北城時,問:“以后我就一直跟著你了嗎?”
傅先生輕聲嗯了句,帶著去西餐廳,看著菜單說:“這里好貴,我們換個地方吧。”
到后來已經花錢如流水,每個月去奢侈品店購的品價格都直七位數。
偏偏傅總寵著,給信用卡的額度越開越高。
這才過了多久,就變了。
眼神里帶著尖銳和刺人的鋒芒。
林助理一點都不懷疑會在這里做出跟傅總撕X的事來。
但傅總代的任務不可以不完,于是林助理在思考兩秒后,把東西放在們工作區域,轉就走,一邊走一邊說:“心意已送到,許小姐想怎麼置是許小姐的事。”
許知恩皺眉:“喂,林詢。”
林詢怕許知恩找他退東西,健步如飛。
團團看得目瞪口呆,看看疾走的林詢,又看看面鐵青的許知恩,再低頭看看昂貴的下午茶和點心,一時之間愣在那兒不知該作何反應。
“什麼鬼。”許知恩有被氣到,站在那兒叉腰翻了個白眼,自言自語吐槽:“無語。”
林詢已經進了電梯。
兩分鐘后,許知恩拿起一邊的調筆繼續把剛才手頭的事兒做完,在工作上,是有點強迫癥和完主義的,等到調出了想要的彩,隨手找了個筆記下比例以后才看向點心。
是很久沒吃了。
團團試探著問:“知恩姐,要扔掉嗎?”
許知恩想了兩秒,直接拎起來遞給團團一份,“干嘛要扔?暴殄天。”
食不可以被浪費。
這是許知恩的準則。
傅景深大抵也是準了的肋,所以讓林詢送吃的過來。
找的那什麼蹩腳借口!
真就無語。
許知恩和團團坐在休息區,看著賣相可的點心,團團忍不住嘆:“這讓人怎麼舍得下啊。”
“喏,就這樣。”正好許知恩了,一點兒不忸怩,一口塞下了一小塊點心,又喝了口飲料。
團團:“……”
總覺得這樣是在暴殄天。
不過用小叉子嘗了一口,眼睛瞬間亮了,于是像只小倉鼠一樣,一口又一口地吃起來。
等到那盒點心吃完,團團喝了口飲料,又是眼睛一亮,忍不住發出滿足的喟嘆。
而許知恩吃了一大半后就飽了,把自己剩下的那塊點心推給團團,讓吃了繼續干活,團團原本覺得不好意思,但實在沒抵擋住食的。
當吃完以后收拾桌面殘局,就聽到一旁有人竊竊私語:“是嗎?”
“好像是吧,前臺剛才說看到林特助來送東西的。”
“有一個是林特助朋友?”
“是胖的那個還是好看的那個?”
“你直接說是那只球還是那個花瓶唄。”
“……”
團團從小五敏銳,聽覺更是比別人好得多,所以們的談論聲悉數落到了耳朵里。
許知恩見收拾東西的作頓住,從手上接過垃圾扔到桶里,“怎麼了?”
原本因為吃了甜食高興的團團此刻耷拉著臉,“沒事。”
團團是個比較能藏得住心事和緒的人,但突然間喪氣掛臉,許知恩很容易到低落的緒。
于是在回到工作區域后,許知恩又問:“發生了什麼事?”
團團鼓著腮幫子,了自己肚子上的,“知恩姐,你說我真的像只球嗎?”
許知恩:“……”
剛剛快樂吃甜食的時候,你可一點沒想過啊。
許知恩失笑,“什麼啊,你哪里像球了?你這材勻稱的好嘛,要是健個,那簡直完材。”
團團165,一百三十八斤,臉上嬰兒,顯得人很壯,但其實是骨架大。
怎麼就能球了?
現代人的材焦慮也太嚴重了吧!
“不過,你得保持這個重了。”許知恩還是勸道:“再胖一點,等你年紀大了容易有三高。”
團團仍難掩失落,“知道了。”
“是有人說什麼了嗎?”許知恩問。
團團搖頭,“算了,工作。”
許知恩看著奇怪,們一直都在一起的啊。
就一眨眼的功夫,團團突然從甜食消滅著變了emo達人,怎麼回事?
正好,許知恩到了炙熱的目,回頭看,是穿臨合集團員工服的一些員工,正慌張地轉過,佯裝討論問題。
許知恩皺眉,第二次到同樣炙熱目后回頭瞪了那些人,然后和團團收今天的尾。
沒搭理那些人。
晚上回去和陸征聊了這些事兒。
陸征抱著貓,皺眉:“所以,他還給你送下午茶?”
許知恩:“……”
的重點在現在在臨合集團工作,還遇到了傅景深。
但陸征捕捉到的重點是傅景深給買了下午茶。
“對。”許知恩說:“我不想瞞你,跟你說出來就是怕你誤會。”
遮遮掩掩會惹人遐想,選擇坦白。
和傅景深公司合作是沒想到的事,這屬于不可控因素。
但要不要和陸征說,這是可控的。
“誤會什麼?”陸征挑眉,呷著笑說:“你們藕斷連?還是你還他?”
“都有吧。”許知恩倒坦坦,無所謂地聳聳肩:“畢竟和前男友偶遇這種事,被你自己撞見和由我告訴你,質不一樣。”
“是。”陸征不知從哪拿了棒棒糖出來,遞到邊。
許知恩詫異兩秒,卻還是咬進去,橘子味的甜在里蔓延開。
“你做得很對。”陸征說:“不過……”
他頓了頓,角是不住的笑,最后干脆在許知恩角親了下。
許知恩被親得猝不及防,棒棒糖的兒差點著陸征,踹了他一下,“小心點。”
陸征握住了腳,手指還在腳踝挲,繼續剛才的話,“我覺得你看不上他了。”
這倒是真的。
不過——
“何出此言?”許知恩反問。
陸征仰頭和對視,片刻后欺而上,猝不及防把許知恩在沙發上,角輕輕挲過的臉。
他們得很近,這咫尺距離讓許知恩能清楚地到他呼吸的頻率,熱氣讓臉上的孔全部張開,忍不住了,短短一瞬,的呼吸就被陸征捕獲。
這是一個很旖旎的吻。
片刻后,陸征撤離。
許知恩的呼吸仍舊著,陸征卻手揩掉角的水跡。
他笑著回答許知恩:“跟我比起來,他好像只是個除了錢一無是的老男人。”
許知恩:“?”
許知恩:“!”
許知恩:“。”
好他媽有道理。
許知恩卻還逗他:“萬一我喜歡老男人呢?”
陸征表嚴肅,認真思考兩秒后卻笑了。
他仰靠在許知恩邊,湊近許知恩的耳際,那雙明亮的眼睛在燈下泛著細碎又耀眼的,溫的聲音低沉:“有朝一日,我也會變老男人。”
說話間翻而起,雙臂撐在許知恩側。
當兵那兩年,他材管理十分到位,臂、腹,應有盡有。
此刻他堅實的讓房間里充斥著男荷爾蒙的氣息,他朝著許知恩笑,還以做俯臥撐的形式湊過去親臉,“但現在,你還可以年輕的靈魂和……”
頓了幾秒,他咬許知恩的耳朵,說得極了:“”
在那一瞬間,許知恩看到了不一樣的陸征。
輕佻地笑,眼里泛著自信又恣意的。
許知恩的耳朵燙得快要掉下來,吞咽一下口水,直接吻住了陸征。
覺得這才是陸征應該有的樣子。
這大抵也是他本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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