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是個苦差事，長安哪里吃過這樣的苦，還沒到一個時辰，就宛若小啄米一般，聽著宋燁呼吸均勻，長安直接伏在了床沿，痛痛快快的闔上眼。

宋燁倒是沒睡，在龍榻上側過瞧，安靜下來的，看上去順眼多了，沒那麼聒噪也沒一肚子壞水。

真以為他不知道，在他的茶水里了手腳？

只是，他有一點不明白。

長安是怎麼做到，連太醫都查不出病灶？

可見，是有點本事的。

若小扇子般的羽睫，隨著的呼吸輕輕抖，許是夢到了什麼好吃的，長安了一下，里哼唧了兩聲，“不醉不歸……”

宋燁：“……”

劣難馴！

天亮的時候，長安才被曹風推醒，晃晃悠悠的回自己房間。

皇帝要上朝，要去太學堂。

“公子，可別睡了，聽說丁太傅不喜歡學子遲到！”吾谷絮絮叨叨。

長安閉著眼靠在床柱上，任憑吾谷的給喂飯，現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覺，其他的事，一概不想理睬。

“公子！來，再喝口粥。”

宋墨歪著腦袋站在門口，旋即扶額輕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個殘廢，都這般年紀了，還得旁人給你喂飯！”

聽說昨夜給皇帝守夜，他不放心，一大早就進了宮，誰知……竟看到這樣的畫面。

“看見沒有？”長安自指，“看見沒有，我這眼下烏青？”

宋墨想說，之前在外頭花天酒地，徹夜狂歡的時候，也沒見著喊累！

皇帝有令，長安必須每日去太學堂報道，所以……

“上來，路上睡會。”宋墨蹲下來，拍拍自己的脊背。

吾谷駭然，“王爺，使不得使不得！”

“上來！”宋墨說。

長安倒也不客氣，伏在宋墨的肩頭，由他背著去太學堂，風吹著微涼的面頰，著他脖頸上的，兩條胳膊無力的耷拉在他肩頭，隨著他的行走而晃晃悠悠。

“睡得跟死豬一樣。”宋墨輕嗤，“就你這般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吃了多苦，回頭傳到太后耳朵里，怕是要心疼壞了。”

長安閉著眼，單手捂住他的，“別說話，我困！”

宋墨呼吸一窒，在原地駐了駐，終是閉了，小心翼翼的朝著太學堂走去。

于是乎，今日太學堂里的所有人，連帶著丁太傅，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瞧著臨王殿下背著呼呼大睡的長安進室，再小心翼翼的將放下。

“王爺？”丁太傅行禮，眾人皆躬。

宋墨擺擺手，示意眾人免禮，然后將書冊豎起，擋在了趴在桌上的長安前面，“你們說你們的，睡的，不妨事！”

坐在前方的劉滿天頗為不甘，上次沒能抓住長安，此番又有臨王護著……這小子的運氣怎麼會這麼好？

許是趴著睡，容易做噩夢。

長安覺得上涼颼颼的，滿腦子都是甲胄聲，大批的軍士包圍了丞相府，然后……火沖天，鮮滿地，有人在喊。

喊什麼呢？

仿佛是：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皇上有命，丞相川河謀朝篡位，罪該萬死，罰沒家產，誅九族！

“呼！”長安猛地直起，小臉煞白如紙。

宋墨正在翻看桌上的書冊，被生生嚇了一跳，“怎麼了？做噩夢了？”

長安兩眼茫然，俄而口氣，手拭去額角的汗，“沒事！”

“累的！”宋墨低聲道，“帶你出宮走走？我去幫你向皇兄告假，說你病了！”

長安連連點頭，“好！”

因著今日朝堂上商議賑災之事，宋燁自然沒心思顧及長安，然則一直到了天黑，宮門都快落鑰了，長安都沒回來。

“還沒回來？”宋燁問。

曹風躬行禮，“許是、許是在回宮的路上。”

宋燁輕呵，會回來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