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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歌》 分節閱讀_8

“四使初次擔當重任,也應謹慎微盡職盡責,不得有半點懈怠,記清楚了。”

寂然片刻,迦夜第一個叩首下去。

“教王英明,屬下定當竭盡全力,萬死不辭。”

九微隨後伏首。

“謹尊喻旨,教王重恩,屬下赴湯蹈火難報。”

紫夙彎腰揚首,聲嚦嚦。

“紫夙謹尊教王喻旨,必當恪盡職守。”

千冥伏下去,看不清面容,語音沉沉。

“教王訓誡,屬下謹記於心。”

他跪在殿外,耳聽得一句句恭敬至極的言辭,心底冷笑。

枉費機關算盡,到頭不過是為別人做嫁,千冥的惱恨可想而知。

早該料到,以教王的心機,怎會容忍他一人勢大到直玉座的地步。

廢二使,立四使,無形中以迦夜和九微平衡即將傾斜的權力,微妙的摯肘千冥紫夙。

迦夜年九微新晉,尚不足服眾,必然倚仗教王支持,可保忠心無虞。

四使中聲地位最末的九微掌淬鋒營弒殺組,又有夔長老的前車之鑒,勢必事事小心留意,斷不容千冥染指。

去除了最大的禍之源,千冥縱使野心也難翻大浪。

看似對一切都不聞不問,放縱隨意,實則輕輕拔弄即將各人控掌中。

殿下所跪的四名任一地都能獨當一面手段過人的高手,不過是他指間聊供驅策的棋子。

看著座上人高深莫測的微笑,他不暗暗猜疑,究竟是千冥策了教王查戡左使,還是教王故意放縱二使互博,只等清洗一刻的到來。

株大深的各位長老,是否已惹來深忌而不自知?

在這樣深沉鷙的人手下效命,又是何其危險。

九微要守住誓死拼來的權力,需得付出多代價。

一陣山風刮過,挾著森森雪意,數不清的木葉瀟瀟落下。

天山深的權力更迭迅速傳遍了消息靈通的西域諸國。

迦夜變得非常忙碌,紛至踏來的各朝貢禮品應接不暇,著人一一記錄庫,對試探求好的員均是以禮相接,並不因年小任重而有半分失措,深夜還翻讀獍長老過去留下的記錄帳冊,

務求在最短的時間對諸國事務了如指掌。

連與份匹配的院落更換,都是忙至今日才有餘暇顧及。

新的住邸是一座水殿。

以人力在山間鑿出渠,引雪水匯注池,又在池上營建了整個殿堂。

四面環水,素白的輕紗隨風拂,整塊貝殼打磨極薄的頁鈴,靜靜的垂在簷下,時而輕呤作響,殿中更有長長的水道,綻放著大朵荷花,碧綠的荷葉清圓搖曳,

偶然滾落一滴亮的水珠。

“這花……”眼一池與節令格格不的花,兩人都愣了。

司掌宅邸的教吏知機的接口。

“稟雪使,放眼天山,只有此地才有這般奇景。”

“此殿是專從貴霜國請來的能工巧匠營建而

據聞建殿之初從山間引了寒熱二泉,寒泉在外,熱泉在,中和二泉後才能讓荷花四時綻放,冬夜不凋。”

“其間設計了極其巧妙的架構回廊,使此殿冬暖夏涼,絕無水氣而來的寒之敝。”

立在可鑒人的雲石地上,轉首打量殿手輕懸在半空的貝鈴,雪秀頷輕仰,長長的睫微扇,襯著陣陣青荷的香氣。

水殿時有輕風徐來,暗香盈袖。

純白的纖影仿佛散著微

那一剎,他忽然明白了千冥的執念從何而來。

隨意挑了一間偏室為棲居之所。

從窗口出去,水瀲灩,遠山霧朦,幾乎教人錯看江南。

迦夜不喜人多,下令眾多侍從僅在前殿值守,殿只留了數幾名侍,甚而還包括綠夷在

偌大的地方輕悄無聲,冷清沉寂,竟如無人之境。

布置寢居的時候他瞥了一眼。

書架漫壁,多得數不過來的典籍整整齊齊的列在架上,隨手出翻看,涉獵之廣,所藏之雜全然出乎意料。

星象占蔔、醫毒藥理、戰策兵書、文武韜略……林林總總一應俱全,真不知是否一一目。

環顧四壁,除幾件教王賞賜的珍品外全無雜,若非置有床塌,倒是更像書房多些。

除了書,完全看不出任何個人喜好,十餘歲的……淡薄至此……“你在看什麼。”

孩立在門邊,掃了一眼他猶握在手中的書。

他抿了抿,拿不準的喜怒,不知否會因擅寢居而遭斥責。

“神農嘗毒經?”

沒有不快的神有些意外,目在他臉上打了個轉。

“你若喜歡就拿去看吧,多學點也好。”

“這裡的書你都看過?”

迦夜走至桌前檢視案上的文卷,並未留心他的問話。

“七吧,最近事太多,已經很看了。”

不住詫然。

“怎麼可能。”

茫然抬頭,然不解。

“你想問什麼?”

“你……記得住?”

他揚了揚手中的書冊。

放下卷宗,凝思了片刻,從書架上挑出十餘本書遞給他。

“一個月看完,屆時我會查。”

素問、九卷,六韜,戰國策、黃帝八十一難經、西域志……每翻一本,臉就難看一分,如此艱深繁雜的軼典限於這般時間,簡直無異於淬鋒營的試煉。

“這些……”“必須看完。”

俯首點批著近期的報,口氣毫無酎減的餘地。

“我做了四使,你要承擔的也與過去截然不同,若在從前,我會僅要求你做好殺手的本份,但現在面對的還有教傾軋的機關暗算,比對敵更危險。”

“樹大招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只會比從前更苛,稍有行差踏錯後果不堪設想。”

手中的筆頓了頓,又平靜無波的說下去。

“你若不想無由送命,最好趕快適應。”

黑眸輕飄飄的掃了一眼。

“從下月起,我會派你單獨下山執行任務。”

“什麼樣的任務?”

“還能有什麼任務。”

歎了口氣放下筆。

“當然是殺人。”

“刺殺,伏殺,毒殺,殺……”拔著指數,微偏著頭像個孩子,眼神殊無笑意,“當然,假若你覺得方便,還可以用殺,你有這個本錢。

手段隨你,但要在規定時間任務。”

“弒殺組?”

辨不出迦夜的話是否暗含譏諷,他索直接問出疑

“弒殺組了重創,這點小事還是不要驚的好。

更何況……”的語聲緩下來,忽爾淡淡的微笑。

“新上任的月使,未必能指得他們。”

九微以超乎常理的速度被提拔為四使之一,驚喜之餘,更多的是戒慎。

重整清洗一空的淬鋒營為當前最棘手的任務,千冥的刻意刁難,紫夙的然施,迦夜的袖手觀,都讓事進行得倍加困難。

好在莎車一事的餘威尚在,沒有哪一國在教中大換的時候趁隙篡,九微才得以有餘地從一團麻般的紛雜中尋找頭緒。

平步青雲有遂其志,倆人依然親近如昔,但礙於迦夜不便會面,只剩了件往來,偶爾捎來的東西致程度與往日可稱天壤之別,足見四使地位之重。

聽迦夜的言外之意,似乎九微的境……很不妙。

問策私下探聽到的事實讓心越來越沉。

九微的資曆尚淺威不足,加上千冥執掌教務私下以線挑拔,本難以收服弒殺組,多次執行任務的銳殺手甚至私下抗令,違,雖不敢當面挑釁,卻讓諸多政令無法推行。

擁有刑罰之權的紫夙抱臂而觀,頗有幸災樂禍之意,對一些懲飭的要求輕輕帶過,益發使不馴之勢高漲。

相較之下,迦夜的不聞不問已是相當難得。

教徒多是觀,甚至有人暗中賭這位月使何時失寵,被教王厭棄。

顯而易見,三使無一不對這介新起勢力存有戒心。

不下,訓練起自力量的時間又不夠,九微此時無異於在熱鍋上煎熬。

從一介亡命殺手到統率群狼的樞腦,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教王的破格提拔並未能帶給他更多籌碼,多方摯肘讓境越來越艱難。

恰逢此時,弒殺組傳出暗地消息,正在私議以合力進諫的方法直呈教王,換掉九微。

若直諫送達,加上三使推波助瀾,下場可想而知。

時間一天天過去,偶爾肩而過,九微神如常,卻能覺出疲憊焦燥之意日漸加重,心事重重。

山雨來風滿樓,困境愈來愈危。

徘徊數日,他終於敲開了迦夜的門。

“進來。”

推門而,迦夜仍在桌前疾書,一旁堆積有尺許高的案牘,幾乎擋住了影。

“有事?”

頭也沒抬,他卻不知如何開口,微微躊躇。

迦夜也沒有再問,運筆如飛的批完一本又一本,速度快得驚人,有些案卷甚至掃了幾眼便已下筆,數需要推敲的被出丟在一旁,房間一片寂靜,只聽見紙頁翻的嘩響。

畢竟年形過於小,桌椅都是匠師特制。

眉尖微蹙,黑眸清亮,帶著思索的專注凝神,看上去似一個稚的孩在燈下苦讀,筆下書點的卻是攸關生死的西域各國報,著實有些怪異。

燈花了一下,影搖,迦夜停下手剔了剔銀燈,微倦的輕眉心。

“這麼晚過來,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問問九微的況。”

“他?”

孩閉上眼,並無多大意外。

“你不是很清楚麼,我知道你這一陣在暗中打聽。”

“他的境……”“很糟糕,所有人都明白。”

打斷他的話,迦夜睜開眼,黑眸靜如深潭。

“你想我怎樣。”

“我希你能幫他。”

“什麼理由讓你認為我會願意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

“放任千冥紫夙坐大,對你並無好。”

轉了轉筆,無表的點頭。

“說的不錯,但扶值九微同樣如此。”

“九微若能自立抗衡千冥,你的力會許多。

若九微被除,下一個月使必定會倒向千冥,屆時境會更危險。”

“現在危險的可不是我,況且在我看來九微和千冥無甚差別。”

“千冥控了弒殺組,連你也會制,你真希他權力盛大到那個地步?”

“所以你勸我眼下激怒他?”

永遠是淡淡的口吻,事不關已的疏落。

“若教王選的下一任月使與千冥無關,我本只須坐看即可。”

“你若此時暗助,九微必定激。”

“他的激對我有何助益。”

“四使失衡對你更無好。”

他穩了穩緒,斟酎用詞。

“紫夙與千冥的關系在教中不是伏的勢力極大。

九微此時基未穩,你們攜手方能勉強平抑局面,失去了弒殺組的支持,穩固魔教在西域三十六國的影響便只是空談,屆時,千冥有絕佳的理由兌你,就像今日對九微一樣。”

靜滯了片刻,清冷的話音如風送浮冰。

“我若手只會同時得罪風花二使,說不定死得更快。”

“你不手,他同樣不會放過你。”

“就算如此,千冥以務摯肘,紫夙以刑律相擾,這兩方非我權責我也幫不上忙。”

“你有辦法的。”

盯住

“只要你真想。”

冷冷的回視。

“教你看戰國策可不是為了對付我。”

“我只是陳述利弊。”

靜靜對峙良久,忽然別過頭。

“好吧,我給他一點建議。”

迦夜又坐回椅上,沉了半晌。

“目前他最大的弊病在於權限不足,最好去找教王爭取。”

“教王?”

“不錯。”

“可此時去找教王,豈不更證明自己能力不足無法懾眾?”

弄得不好,反給了千冥攻訐的借口。

或許是他疑的神過於明顯,迦夜似笑非笑的斜睨一眼,緩緩而談。

“最不希千冥坐大的即是教王,賜封風使是迫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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