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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歌》 分節閱讀_23

燙,蒼白的臉泛出不正常的紅暈,眼神也沒了以往的淩厲,看起來孱無力,像個病弱的孩子。

“背上的傷……是誰。”

良久,低弱的聲音微帶恍惚。

“鄯善國師。

只怪我逃走的時候經脈初通……反應慢了一點。”

“經脈?”

“他們防得很嚴……我用金針自閉武功才瞞了過去。”

裡麻痹催眠的份逐漸生效,神松馳下來。

“你用了毒殺?”

在那樣險惡的環境下自武功,他無法想像。

“嗯……我在指甲中藏了藥,劃破了他的皮……再以金針刺心室……”孩的聲音越來越輕,模糊難辯,傷熱和疲倦一同襲來,侵蝕了神智。

他默然包紮,作極輕

昏沉的人兒無知無覺,淡角有些潰破,他知道必是出於自己的咬齧,輕挑了一點藥敷上。

上,怵目的青紫格外礙眼。

修長的指尖輕輕,凝滯良久。

潛藏的心事如燃燒升騰的暗香。

在半空彌散,不為人知。

心瀾斜從窗口灑,帶來和的暖意。

寬大的書桌邊,男子翻閱著各國的報,檢點歸類。

會神的執筆摘錄重點。

桌子對他來說有些矮,拔的形稍傾,飛揚鬢的眉微蹙,角好看的抿起。

側面的廓清俊非凡,配上冷銳如鋒的氣質,足以教人失魂。

這樣的男子,怎會落至如此地步。

伏在枕上茫然出神。

以他的份作為臣屬,該是委屈至極。

冷酷無的命運如一只可怕的巨手,肆意拔弄著人的際遇。

彈指便將江南鮮怒馬的年扭曲為伏首驅策的影奴。

在橫蠻礪的現實之前,除了順應,又能如何。

他已算適應得很好。

沒有怨懟,沒有愚蠢的掙紮,沒有自毀自傷的舉

即使忽遠忽近,冷淡如斯,他也不曾抱怨,更沒有背叛的行徑出現。

易地而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更好。

在罪惡如淵的環境中生存下來,多麼不易,長期堅持的信念意志一分分摧折,他還能撐多久?

男子忽然過來,正對上的眼。

深遂的眼眸映著,剎那間迷失了心智。

默默對良久,他走過來,拂開一縷落在頰上的發,又去倒了一杯水,小心的將扶起。

傷之後,總容易口

半靠在膛接過茶杯,喝得一急,不留神嗆咳起來。

了傷口,背上驀然痛,他避開傷著背,平抑急促的氣息。

平靜下來,修長的手指輕輕拭去畔的水,取下了杯子。

“慢一點,一次喝太多不好。”

低低的話語在耳畔,說不出的溫

不自覺的點頭。

“可還要再睡?”

“不必,堆積了太多事,得盡早理。”

熱度已經退去,只要不,除了綿無力其餘尚好,試著撐起子,被他攔下。

“我歸納了一部分要的,一會拿給你看,急待理的我念給你聽。

傷之後又連日趕路不曾調養,現在還很虛弱,暫時不要下床的好。”

他的態度溫和又強很不適應,素來他只是聽從命令,何來這般主決定一切。

不等說話,他取過數個枕,墊在後,讓得以較為舒適的側伏,又取過適才謄抄的要點任展閱。

一筆瀟灑飄逸的草書眼,微訝。

“你寫得一手好字。”

教中事多以口頭傳達,鮮見他筆,文書類的事丟給他後也未曾過目,比起自己隨意潦草的字跡,著實漂亮許多。

“平日總看我寫的東西,倒是委屈你了。”

想來那一手糙的文字實是不堪目,自嘲的笑笑。

“你只是練得較。”

他沒有笑,認真的回答。

“今日也算見識到家學了。”

些微調侃,覺到邊的人稍稍僵,仿若未覺的說下去。

“我四歲後即未曾練過字,直說差勁無妨。”

“練字並沒什麼用。”

微微一笑,有些乏力的垂下手中的箋紙。

“你說的是,這裡唯有殺人的功夫最實用。”

“你不該在這種地方。”

他的話音極低,只作未聞,隨口岔開。

“對了,我見到了鄯善國的小公主,確實貌,尤勝煙容,難怪你下不了手。”

“我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俊不自在的撇開,說不出真正的緣由。

並未追問,淡淡的提醒。

“不管什麼理由,下次不要再失手了,你給了機會,等於斷送了自己的命。”

他靜了半晌。

“為什麼救我。”

曆來最擅長權衡利弊,斟酎損益的人做出這種決定的可能近乎為零,其中的風險遠遠超出了想像,一旦失手,面臨的將是何等景不言自明。

“你還有利用價值。”

垂下睫,語氣平淡。

“僅此而已。”

很符合一貫風格的回答。

看著淡漠的素,竟然一無波瀾,仿佛這個答案早在意料之中。

“迦夜。”

“嗯。”

“你想要什麼?”

他凝視著的臉,“什麼原因讓你甘願留在這個鬼地方。”

什麼理由讓一個並非貪圖權勢富貴的人握大權,不是暗嗜殺的人不離殺征掠,不是冷漠無的人心如鐵石,他很想知道。

孩愣了愣,眼中某種陌名的東西閃,卻難以解讀。

“想要的……自然是有,只是很難得到。”

有點恍惚。

“即使付出一切代價,包括命?”

他輕輕的問。

“嗯。”

合上眼,隔斷了可能泄的心緒。

“即使付出一切我也要得到,不計生死。”

“是什麼。”

笑起來,長睫輕

“我的願與你無關。”

睜開眼,僅有的一迷惘消逝無蹤,清晰冷漠如冰。

“殊影,我知道你想要什麼。”

細致的指尖輕輕上他的臉,劃過飛揚的眉,直的鼻,停在線條優

“或許某一天,你會得償所願。”

幽黑的眸子似深潭人失足。

“但在那之前,你必須足夠忍耐。”

如春日初綻的蕊,微微開合。

仿佛被什麼蠱,他握住了冰涼的指,細的手在掌中,勾起莫名的,他知道指的是什麼,但這一刻,想要的卻是……他俯下,吻住了迦夜的

耳邊依稀有貝鈴輕響,一聲又一聲。

很冷,他輕探,齒間采擷,意外的甘

黑瞳睜的極大,茫然而驚愕,對突如其來的意外不知所措,無形放縱他恣意而為。

雪樣的有種清冷的香氣,極近才能聞到,他漸漸沉醉,理智在深吻中泯滅無蹤,陷落在失魂的中難以自拔。

蒼白的素湧上了酡紅,忽然推開他急促的息,險些窒在持續的親吻中,他恍然回神。

“你……沒呼吸?”

他幾乎想笑出來,又極力忍住。

對世人心了若指掌的迦夜居然對親熱一無所知,竟一直屏住了呼吸。

迦夜狠狠瞪著他,若換了平時倒是威勢十足,可惜現在的依在枕上,膛急促的起伏,如紅霞暈染,哪還有半點可怕之

“你……你……”搜索了半晌,仍找不出適當的詞,臉越來越紅。

“我不會再你。”

他斂住笑,低低的替說出。

“從今天起,你想要的即是我要的。”

“我的命,是你的。”

此後,他們真正攜手應對一切挑戰的局面。

他不再去猜測迦夜的心思,竭盡心力分擔了過去由迦夜主控的大半事務。

沿襲以往對西域諸國的手段,從被執行改為全盤謀策,摒棄了一切顧慮,冷的以最小代價完教王的命令。

迦夜是利用也好,無也罷。

他放棄了思考值不值得,放棄了日夜思念的中原,只要活著一日,他的命運便與休戚相連。

再沒有掙紮,心甘願的用盡種種狠卑鄙的伎倆。

他執掌了對外一應事務。

騰出手築固自己的地位,逐步以更蔽的方式擴張權限,不知用了何種方法,千冥非但沒有因不能得手而疏遠,反而益加扶助。

再不曾去過清嘉閣,煙容派人請過數次,他以事務繁忙為由婉拒,心下歉疚,卻已決意不再踏足園。

唯一能拔心弦的,只有那個永遠似孩子的人。

他曾看著辱,曾因他而辱。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會想起那個微涼而甘甜的吻,混合著清冷的香氣;想起纖秀的頸,單薄的肩,不盈一握的腰;想起淋淋的黑發披落,眼眸中水氣洇然;想起那一曲清越而優的歌,

在廢墟中播散四方;的青怯,的脆弱無助和無緣由的,占滿了全部思緒。

朝夕相,近在咫尺,卻如星辰般遙遠,如日夜般絕

他知道他已徹底淪落。

議迦夜近日越來越沉默。

教務由他一手接過,悉一切,實在找不出讓憂心的理由。

著水道盡頭的纖影,他久久蹙眉。

幽暗寂靜的深夜,時至三更。

小的影坐在水階之上,細巧的足踝浸清池,默默拂弄著大朵青荷,夜晚的溫度極低,仿佛未曾覺,一徑出神。

瑩白的散在地面,如一朵暗夜開出的雪曇花。

他緩緩走上前,從後攬住,小小的冰涼。

並不意外,放松的倚懷中,冰冷的手指握住了他的腕。

輕輕的話音響起。

“殊影。”

“嗯。”

“莎車國上將軍滅門一事是你下的令?”

“不錯。”

“為什麼不是殺上將軍一人。”

“將軍夫人出宮廷,其子又國主重,斬草除才能除所有患。”

三十六條人命,包括兩個不滿十歲的孩,他說得全無猶豫,思慮也很周細致,滅門或許是最幹脆的作法,但……“你不希我這麼做?”

的沉默讓他微詫異。

“不,你做的很好。”

手法完,幹淨利落,最有效的完了任務,即使是也找不出半點挑剔之

只是……他……不該是這樣……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細瘦的手臂繞上他的脖子,螓首輕依膛。

“夜深了,送我回房間。”

重重守衛的室。

男子盯著榻上筆直而坐的孩,半晌說不出話。

“你確定真要這麼做?”

“我以為你會高興。”

白生生的手執起壺,不不慢的調弄著茶作輕靈,並不因對方的質疑而有半分不快。

“為什麼。”

他不掩懷疑。

“你不像是好心的人。”

“你這麼想是好事。”

漫不經心的垂下睫,“我確實不是好人。”

“那你為什麼甘願冒險放了他。”

無聲的笑笑,斟上了兩杯清茶,推了一杯至他面前。

“首先,我並不認為是冒險。”

嫋嫋升騰的熱氣中,的面容平靜而澄定。

“比起後面要做的事,這不值一提。”

“我更好奇你計劃的目的。”

銳的目不曾稍離,“沒什麼理由需要你鋌而走險。”

“請相信我有足夠的誠意。”

淡淡的回視,“對你也同樣有利。”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答應。

他的事也就罷了,可後續的……”“我以為那才是你心深所想。”

微微一笑,“你騙得了別人,可瞞不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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