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安橫眉豎目。

「看在你今天是客人的份上，小爺今天不揍你，哪裏來的跟爺滾那裏去，小爺生平最見不得的就是你們這些漢！」

李世民頓時就懵了，哭笑不得。

我大唐皇帝，是漢？

程咬金也沒想到，這小子說翻臉就翻臉。

「臭小子，你想做什麼——」

說著，他就要衝過來。

李世民抹了一把臉上的酒水，手擋住了程咬金。

「小兄弟恐怕是誤會了，我確實是走私，不過是從關外往咱這邊走私牛馬……」

王子安尬笑了兩聲，上前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就這麼點事，你搞得這麼神神地幹啥，瞧這事鬧得——」

李世民：……

「我就說嘛，你們兩個上帶著氣，原來還真是給朝廷幹事的。得了，這事還真跟你們有點關係，我就給你們說道說道，不過下面的話，出我之口，你之耳，不許出去瞎咧咧哈……」

李世民和程咬金配合地點了點頭。

「對外——那就厲害了，必然會開疆拓土，打的那些蠻子四散奔逃。如果不出所料，今年冬天，恐怕就是朝廷大舉用兵之時！」

李世民聽到前一句的時候，心裏還有些小得意。后一句一出，他的目頓時閃過一銳利的芒。

攻打突厥的事，還只是在醞釀之中，連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年輕人為何說得如此篤定？

「小兄弟，這話是聽誰說的？」

王子安瞧著兩人震驚的樣子，故作淡然地站起來，做沉狀，腦中卻是急速運轉，找著可以圓得過去的理由。

見狀，李世民和程咬金也不敢打擾他，只能靜靜地等著。

「還用聽誰說嗎？這是鍋里的羊告訴我的——」

「羊？」

李世民和程咬金忍不住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懵。

「虧你們還是跑關外，做大生意的，就這點頭腦，我勸你們還是儘快回家養老吧，免得戰起來，丟了腦袋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小兄弟，此話怎講——」

「你難道沒有發現，自冬以來，皮和牛馬的生意越發難做了……」

有嗎？

這等小事，他還真沒有關注過。

他茫然地點點頭。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這與朝廷即將出兵又有何關係？」

「怎麼知道的？當然是鍋里的羊告訴我的——你可知道，自冬以來，長安的羊價格，已經暴漲了六，牛馬的價格更是暴漲了七……」

啊——啊？

兩人繼續懵。

兩個人哪裏會關心這些瑣事，此時聽王子安這麼一說，忍不住追問道。

「往年冬，不是也要漲價，這有何奇怪嗎？」

「我打聽過，往年是漲，但頂多比平時漲個兩三，今年漲這麼多，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

一個人裝沒意思，這個檔口，得有人捧哏。

「意味著什麼啊？」

李世民皺著眉頭，下意識地問道。程咬金則一掌拍王子安肩膀上。

「臭小子，別賣關子！快說，磨磨唧唧，忒不痛快！」

王子安的可沒強化呢，被這廝一掌給拍了個趔趄，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高人風範，頓時就煙消雲散了。

「意味著今年北方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嚴寒，許多的牛羊馬匹凍而死了！所以，

市場才會收，品出現短缺，價格自然會一路上揚，不信你們等著看，再過幾日，價格還得漲……」

瞅了瞅一點捧哏自覺都沒有的程老匹夫，王子安覺得這胃口不弔也罷。

「對大唐來講，無非就是皮羊的價格漲了些。對普通百姓來講，無所謂，反正不漲價也吃不起，對達貴人來講，更無所謂，這點錢他們還看不到眼裏。但你們知道對薛延陀、回紇、拔也古、同羅諸部意味著什麼嗎？」

聽到這裏，李世民眼中忽然一閃，若有所思。

「薛延陀、回紇諸部乃是突厥附屬，需要每年向突厥進貢，如果況真如你所說，日子肯定更加艱難……」

「喲呵——老李，不錯嘛，還有幾分頭腦，說得不錯！」

王子安臉上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親切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鼓勵道。

「來，接著說——」

李世民已經全然進了思考的狀態，沒有顧得上王子安考較的語氣，有些興地接著說道。

「以頡利慣常的習，定然會加大對薛延陀和回紇等部的盤剝，你是說——」

說到這裏，李世民忽然興起來，目灼灼地看著王子安。

「小兄弟，你是說頡利會跟薛延陀和回紇這些附屬的小部落發衝突！」

「孺子可教也——不過，還不止……」

王子安已經戲了，輕咳一聲，用手指了指酒杯。

李世民下意識地就過去給他倒上了。王子安手接過酒杯，滿意地點了點頭。

「薛延陀、回紇上又能榨出多油水？如果他們想度過難關，我猜他們必然會揮師南下……」

李世民和程咬金下意識地往前探了探子，不敢過一個字。以他們兩個的眼見識，自然知道，如果北方真遭遇了嚴寒，這個年輕人的推斷，便極有可能！

說到這裏，王子安語氣一頓，瞥了兩人一眼。

「你們說，這個點道理我都能知道，當今皇帝那麼英明神武，朝中又是人才濟濟，你們以為那些大佬們會不知道？」

李世民和程咬金兩人同時汗。

心說，別說，這個還真不知道！

「再說了，那是個善茬嗎？突厥人既然公然撕毀盟約，就等於是把出兵的理由送到了他的手裏！他會放過眼前的這個大好機會嗎？我相信，以他的雄才大略，定然會趁機出兵，一雪當年渭水河畔的恥辱！」

李世民和程咬金也不由想起了當年那一段嚴峻的日子。

當年頡利可汗趁著朝廷權利更迭之際，率領大軍悍然侵中原，主力大軍進抵渭水河畔，更是直長安城，抵達渭水北岸，讓他的威一時幾乎降到了冰點……

長安城外，旌旗飄飄，突厥大軍綿延數十里。而長安城卻兵力空虛，人心惶惶，流言四起。不人更是藉機攻擊陛下，要求太上皇親政的呼聲日益高漲。

憂外患，讓他險些一夜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