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錦衛指揮府，大堂。

已經頭花白，面容枯槁，卻猶自神矍鑠，目如鷹顧的駱思恭坐在椅子上，他目冷冷的盯著，跪在地上，一臉倔強的駱養。

過了小半個時辰，駱思恭才冷聲道“這些話誰跟你講的？”

駱養雖然臉上倔強，還是一臉恭敬的如實道：“城東布料生意的周建宇，他背後的人傳的話。”

駱思恭越冷笑，道：“就因爲幾句話，你就態度大變到如此地步？”

駱養皺眉頭，似有不甘道“孩兒不是被說服，而是早有想法。若是真的被旁人得了錦衛，我們駱家必然……”

“住！”駱思恭冷哼一聲，打斷了駱養的話，目如箭，好似要穿駱養心肝脾肺腎，寒聲道“錦衛效忠的是皇上，就憑你現在的德，我如何向皇上舉薦！”

駱養一聽連忙道：“父親當孩兒真是想要做這個指揮使嗎？孩兒的能力孩兒也是清楚，孩兒是想斷絕其他人對錦衛的念頭，防止他們欺負到您頭上來……”

駱思恭神不，但約有這一殺氣從眼神裡流出來。

駱養心神一，卻越篤定，猛然跪趴在地上，大聲道：“父親，如今大學士閣老六部尚書說致仕就致仕，說抄家就抄家，莫不您真要等到那一天才甘心嗎！”

“放肆！”駱思恭猛的一拍桌上，臉沉無比。

駱養趴著一不，心裡卻大喜。他太瞭解他的父親了，這是說到他的痛了。

駱思恭臉上不變，神卻越冷厲。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拿起邊的章允儒的摺子，淡淡道“這個摺子你知道是怎麼來的嗎？”

“孩兒不知。”駱養依舊跪趴在地上。

駱思恭嗤笑一聲，道：“你當然不知道，爲父也不清楚，一點風聲都沒有。”

駱養心裡突然一冷，卻大聲道：“孩兒肯定是真的。”

“確實是真的，”駱思恭平靜下來，語氣也回覆了正常，道：“你起來吧。”

“是。”駱養越心驚膽戰，站了起來。

駱思恭看了他一眼，道：“這份摺子先是到了吏部，然後轉到閣，然後去了司禮監，最後纔到的前。這份摺子是從書房出來的，皇上都沒有看到。”

駱養低著頭不說話，他知道，這裡面關係重大了，不是他可以置評的。

“你說的這位貴人，恐怕確實不簡單。”駱思恭瞇著眼，看著窗外，不過旋即角一笑道：“但他們也太小看我駱思恭了。我在這錦衛待了幾十年，歷任三朝不倒，雖然看不他們的意圖，但也能猜到一二。”

駱思恭說完，猶豫了下道：“待會兒我會將奉聖夫人的那幾個親戚派去外地，十天半月回不來。你上任之後，將錦衛清洗一番，然後也離京吧。”

駱養心裡大喜，連忙道：“孩兒謝父親。”

駱思恭擺了擺手，駱養連忙轉走了出去。

過了半晌，駱思恭才慢悠悠的起，走到書桌前，先是靜坐了一陣，然後纔拿筆寫了一份奏摺，然後接連寫了幾份書信，讓家僕連夜送出，這才輕輕鬆了口氣。

他目平靜中著冷，著窗外低聲自語道：“錦衛是好用，不過歷來善者善終，行惡者不得好死。我倒是要看看，你們這麼迫不及待的我讓路，究竟是惡是善……”

此刻，景煥宮。

朱栩翹著二郎，舒舒服服的躺在碩大的睡椅上，慢悠悠的吃著糕點。

“小曹啊，有沒有不習慣？”朱栩看著恭恭敬敬站在自己面前的曹化淳，突然笑瞇瞇的說道。

曹化淳一，雖然經常有人這麼自己，但眼前這位小殿下的話裡，總讓他有種森森的覺。不過還是著頭皮道：“回殿下，一切都很習慣。”

朱栩瞇著眼，跟個小狐貍一樣。這樣越讓曹化淳心驚膽戰了。

朱栩心裡則是洋洋得意，雖說大太監曹化淳開門獻降李闖歷史上有爭議，但如今自己把他要了過來，這位未來的大太監的命運卻是生生的被他給斷了。

一旁的曹文詔心裡卻是一個激靈，他跟著朱栩日子很久了，深知這位主子的脾氣，不由得心裡嘀咕‘這太監得罪殿下不輕啊，估計要倒大黴了。’

在曹化淳的心驚膽戰中，朱栩喝了口茶，又慢悠悠的說道“小曹啊，你是皇上邊的老人，那邊關係不錯吧？”

曹化淳自從被皇上指派給朱栩，心裡就知道，他將來必然要離宮，隨著朱栩搬出紫城，進惠王府的，有了這份覺悟，他當即立馬錶忠心道：“回稟殿下，奴婢在書房，司禮監以及其他監所都帶過徒弟，有什麼消息都會知會奴婢一聲。”

朱栩點頭，然後認真的道：“你現在注意一下，有關錦衛的事都要報到我這裡來。”

曹化淳一怔，還是立即道“是殿下。”說完，立即躬向外去打聽了。

“殿下，此人可信嗎？”曹文詔看著曹化淳離開，這才走近朱栩道。

朱栩微微一笑，道：“不知道，不過他不是魏忠賢的人。”說完心裡就嘀咕，若他是魏忠賢的人，按照他那五哥的脾氣，早就死不知道多回了，哪裡還有後面獻降的事。

不過，終究還是考察一番。

“對了大曹，明日再隨我出宮一趟。”突然間，朱栩坐了起來，目灼灼道。

曹文詔直覺下一冷，默唸著‘我不是太監’‘我不是太監’數遍，才下心底的瘮意，道“殿下是要見什麼人嗎？”

朱栩站起來，眼神裡有著一熾熱，低聲又堅定道“不錯，那我未來的王府長史！”

曹文詔立即再次爲自家王爺的深謀遠慮而深深佩服。

按照規矩，朱栩要搬王府最起碼十八歲，朱栩現年七歲，也就是說還有十一年！

朱栩洗洗漱漱，正準備給皇帝皇后請安回來睡覺，曹化淳卻急急忙忙的趕了回來。

“殿下，駱大人進宮了。”曹化淳直接說道。

朱栩一怔，旋即醒悟，曹化淳裡的駱大人，恰是錦衛指揮使，駱思恭。

稍稍思忖，他的角就翹了起來，本以爲還要費一番手腳，現在也省了。

朱栩對曹化淳的表現很滿意，點頭道“小曹很不錯，城東那邊本王有個院子，你找個心腹去替本王打理著。”

曹化淳本來就是要表忠心的，一聽朱栩這般推心置腹模樣，頓時激莫名道：“是殿下，殿下旦請放心，奴婢保證給殿下打理的井井有條。”

朱栩笑著將他扶起來，道：“今後都是我惠王府的人，不用這麼見外，你讓人盯著，駱大人出宮了，我要第一時間知道結果。”

“是殿下！”曹化淳聲音了大了三分，又去給朱栩跑了。

曹文詔看著曹化淳的模樣，再看著朱栩如同的狐貍，心底再次默唸起來：‘我不是太監，我不好騙’。

“不虧是三朝元老啊。”小半時辰之後，在這一聲嘆中，朱栩的躺下，的蓋上錦被，的睡下。

他的皇兄天啓皇帝批準了駱思恭的辭呈，也批準了駱養的接任，任命詔書已經到閣，當日生效了。

此刻，魏忠賢正火急火燎的進宮，跑向書房。

“晚了。”朱栩翹著角，彷彿在夢中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