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湯圓小說 千山青黛 第 14 章(“陛下之言,令微臣無地可...)
下載App,免費送500書幣!!!

《千山青黛》 第 14 章(“陛下之言,令微臣無地可...)

“陛下之言,令微臣無地可容。

微臣愚鈍,若是有罪,請陛下垂示。”

“你年紀不大,膽子不小。”

那人淡淡道。

裴蕭元不再應話,惟叩首等待。

“三年前的戰後論功,你是否有所不滿?”

他聽到那聲音問道。

本朝開國已逾百年。

到了幾十年前,鄰國西蕃崛起,並為本朝勁敵,時戰時和。

當年的那一場大變,叛軍就是與西蕃外勾結,朝廷毫無防備,才會在短時間連京城都淪陷了下去。

過後,此刻屏風後的這位聖人登基,致力於休養生息,收拾河山。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西蕃對邊境的擾非但不絕,比起從前,反而更加猖獗,朝廷也一直忍不發,直到三年前,西蕃又一次撕毀和約兵犯西境,聖人詔令應戰。

那一場戰事,可謂是十年一劍,上下齊心,集合了全部的力量。

除了朝廷軍、效忠朝廷的草原貴族如承平之父,還有當年曾在變中立過保駕大功的西平節度使西平郡王宇文守仁,也派出世子宇文慶發兵助戰。

宇文慶自恃王府功高,出戰之後,連當時實際統領大軍的副帥令狐恭也不放在眼裏。

起初打過幾次順風順水的仗後,更是目中無人。

在一次大規模作戰中,認為僅憑自己一方便能取勝,為爭奪首功,罔顧事先定好的合圍之策,沒等承平一方抵達作戰位置便擅自發進攻,結果不但失利,還令承平軍隊暴位置,

引來數倍於他的敵軍的圍攻,狀萬分危急。

這個時候,本該離他最近的宇文慶趕去救援,他卻又擔憂萬一不勝再次損兵折將,意圖撤退。

當時派去和他臨時協調的是何晉,何晉阻止退兵,卻被宇文慶認為是對他的辱,拔劍刺傷了何晉。

何晉剛烈,寧死不讓他走,宇文慶惱怒,待要痛下殺手之際,裴蕭元趕到,出手阻止,砍斷了宇文慶刺出的劍,帶得宇文慶人也從馬背上摔落,落地之時,恰被他自己手裏還握著的斷劍刺中,

膛。

當時狀混,宇文慶被人抬走救治,裴蕭元當場又殺了一個反抗最為激烈的宇文慶的親信之將,隨後製住另外幾名將領,臨時接管了西平軍。

西平軍裏畢竟也有熱男兒,對宇文慶的指揮本就不滿,又被裴蕭元所震懾,紛紛聽從號令,合力作戰,在他指揮之下,終於擊退敵軍,避免了一場原本可能將會導致戰局轉折的慘敗

彼時才二十歲的裴蕭元,也因這一場戰事,在軍中威大增,名聲遍傳。

宇文慶當日的傷,本也不足以致命,養了些天,已有所愈合,他卻憤懣難解,不遵醫囑飲酒過量,引發傷口潰爛,在返城就醫的途中,膿毒攻心,死在了半道。

宇文慶之死,當時引發了一場不小的風波。

裴蕭元作為直接當事人,被郡王府的人認定是罪魁元兇,囂要為世子複仇,這自然也引發了另外一部分軍士的不滿,雙方劍拔弩張。

令狐恭將全部的原委都上報到遙領行軍總管的太子麵前,太子以雙方皆存過錯,大戰未果,軍心不可搖為由,將事了下去。

決戰中,西蕃大敗,朝廷終於獲得了這場幾十年來從未曾有過的大勝,一洗前恥,令四域再次俯首稱臣。

以裴蕭元當日的表現,無論是他指揮的那一場關鍵的臨時戰,還是之後他參與的決戰,無不是先士卒,功勳卓著,全軍有目共睹,心服口服。

但在最後論功的時候,不及他的同袍紛紛得到轉七轉等四五品的勳位,他卻隻得授一個象征的二轉七品雲騎尉的銜職。

而與之鮮明對比,宇文慶那邊,朝廷大加追封,哀榮備至。

“國有戰,微臣名在軍之上,便當盡我本分,何敢貪圖功勞。

何況微末之功而已。”

他應道。

“宇文守仁是對先帝有過迎奉保駕之功的老功臣,他老了,把兒子送去為朝廷繼續作戰,兒子卻那樣死了。

無論你怎麽辯,終究和你不了幹係。

那可是郡王府的世子!”

“微臣明白。

當日還要多謝太子與令狐將軍的裁決,才令微臣有了之後補過的機會。”

屏風後的人好似又輕輕哼了一聲。

“這件事太子也不能做主。

至於令狐恭!

打打仗還行,這件事,十個令狐恭也不到他說話!”

屏後人說這一番話的時候,裴蕭元不到他的表,但從語氣當中,也能想象得到他此刻麵上那的帶著幾分得意的傲然之

裴蕭元起初不到頭腦,遲疑了下,很快若有所悟。

他再次叩首:“微臣多謝陛下當日聖裁。”

“起來吧!”

又片刻的靜默之後,屏後人終於發話他起了,聲音聽起來也緩和許多。

裴蕭元謝恩起

“西平郡王府的次子宇文峙接替其兄,做了世子,此番也將京賀壽,抵達大約也是這幾天的事。

你與郡王府的舊怨,能解便解,免得影響大事。”

皇帝又道了一句。

裴蕭元應是。

“知道景升太子嗎?”

那聲音忽然又如此發問。

裴蕭元再次一怔。

實話說,簾後當今這位皇帝心思轉換之快,令他有些不適。

這一趟京,本就是意外,他剛到長樂驛,又連夜被帶到這裏,更是始料未及。

但就在這一刻,他有了一種覺,接下來他要聽到的話,或許才是今夜這簾後人召見他的真正原因。

他當然知道景升太子。

眼前這位於屏風後的他不到的人,當年便是取代了他的兄長景升太子登基上的位。

裴蕭元想起了他離開甘涼前的那夜,伯父裴冀和他說過的那一番話。

“你在想什麽?

朕在問你話!”

不過是短暫的一個恍惚,耳邊跟著又傳來了聲音。

這聲音已變得冰冷,充滿了威

裴蕭元一凜,回神。

“啟奏陛下,微臣略有耳聞。”

簾後人靜默了下去,裴蕭元微微垂目。

“知道他還有一個兒子仍在世嗎?”

那聲音又緩緩地發問。

“微臣不知。”

這一點,他確實不知。

“那朕便告訴你,他名李延。”

裴蕭元未應。

“知道朕今夜為何召你來此?”

“微臣不知。”

“你上前!”

“微臣不敢麵犯天。”

“朕命你上前!”

裴蕭元依言邁步。

他掀開了麵前的那道隔簾,走到屏風之後,腳步停了一停。

屏風遮擋了的後方,原來是一間布置舍的殿。

與簾前燈火通明不同,舍裏的線昏暗無比。

借著屏風前方,裴蕭元到中央一張坐床,上麵坐著一道朦朧的人影。

他遲疑了下,邁步繼續前行,舍,終於清了當今皇帝的模樣。

他穿一件寬大的灰斜襟大袍,盤膝坐於麻團上。

年輕的時候,這男子的容貌想必也是極其出眾的,但如今皇帝形消瘦,雙頰凹陷,即便是如此昏暗的線裏,也掩不住周的衰老之態。

也不知為何,一個照麵間,他覺得皇帝的麵容廓仿佛似曾相識,但這覺稍縱即逝。

他停了步,向著盤坐在團上的皇帝再次行跪禮,很快得平

“景升太子之子李延如今在外,癡人做夢,以正統自居,這些年一直暗結舊黨四奔走,妄圖唆使下麵那些當年沒死絕的藩王節度使聯合再次作

此次萬壽之慶,便是他聯結黨羽肇事發難的絕佳時機,朕料他或潛京城聯絡舊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朕命你替朕清除禍患,利用萬壽之機,將李延及其一幹同黨連拔除!”

裴蕭元一頓,“微臣恐怕擔當不了如此重任!

請陛下自朝中另擇合適之人,以免耽誤要事。”

座上的皇帝自鼻中淡淡地冷哼了一聲:“朝中的王璋柳策業,還有南衙北司裏的將軍們,個個不是爭權奪利背地勾連,就是得過且過但求無過,保自家榮華,能不能用,用在哪裏,

朕心裏有數,無須你多言!”

“陛下,微臣實在——”

“怎麽,你不願?”

沒等裴蕭元說完,皇帝便叱斷了他的話,猛地前傾,一手扶在盤曲的膝上,雙目盯落在他臉上。

就在這瞬間,團上的皇帝已不複衰態,驟然若一頭踞在巉巖之上的猛虎,目冷,森嚴人。

“十年前藩王作,致外族侵,天下幾乎半傾,無數黎民塗炭。

你那時年紀雖小,但不應該不記得吧?”

“一之謂甚,豈可再乎?”

最後他幾乎是厲聲地問。

裴蕭元沉默了。

皇帝盯了他片刻,緩緩收勢。

“朕留意你許久了,此番用你,是對你的信任。”

他已恢複了起初的神態,淡淡地道,隨即從團上下來,雙足踏落在一張繡著仙鶴瑞草的巨大地簟上,在緩緩地來回踱著步。

“朕決意在金吾衛下另外增設陸吾司,對外便稱專為朕統管維護萬壽一應之事,實則執行肅清李延及其同黨之要務。

牽涉者不管是誰,何等門第,隻要查證,朕絕不容活——”

他停了下來,轉麵朝向裴蕭元。

“裴蕭元接旨!”

裴蕭元再次下跪。

“朕賜你轉正四品上輕車都尉銜,拜中郎將,掌金吾衛陸吾司,開衙立署。

除金吾大將軍韓克讓外,朝中無人可以節製,奏事直達朕前,左右金吾衛自品司階以下全部之人,隨時隨地,皆可你調用!”

裴蕭元影微凝。

“怎麽,你還不滿意?”

“臣叩謝陛下之恩。”

裴蕭元緩緩叩首到地。

皇帝雙手背後,大袖垂落在地,了他半晌,道:“退下吧!

三日後,朕出關上朝,公布此事。”

裴蕭元再次叩首,旋即起,在對麵之人的注視之中慢慢後退,退出舍之後,他轉離去。

“東都原留守使寧王因病歸京。

裴冀是兩朝的老臣,資曆深厚,聲卓著。

這些年在地方也造福百姓良多,這個位子,沒有人比他更合適了。

朕已派人發送調令,命他接替寧王任東都留守使,不日便到。”

後忽然又傳來了一道平淡的話語之聲。

寧王李邕是聖人的皇兄,德高重,與聖人關係向來也是親厚,這些年一直在東都擔任留守使。

裴蕭元吃了一驚,霍然停步,猛地回頭,見皇帝已是去了,影消失在昏暗的堂裏。

他定立在舍外,良久,再次邁步,終於走出了這座香煙繚繞不絕的宮殿。

夜風湧過,他忽然到微微發冷,這才驚覺後背已是沁出一層薄薄的冷汗,衫。

袁值已經不見了,階下肅然立著另外一道影,那人形魁碩,麵容威嚴,見他出來了,微微頷首,臉上出一縷笑意。

“我乃金吾大將軍韓克讓。

往後若是有事,盡管來找。”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