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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軟美人和她的三個哥哥》 【2】

【第二章】直至晉國公父子進了正廳,廳眾人才回過神來,忙不迭行禮。

“無須多禮。”

晉國公聲若洪鐘,左右打量了一番,視線最后停在那著縞素的瘦小上,“你就是沈老弟家的千金?”

見他問話,云黛頓時張起來。

不過八品校尉之,生平見過最大的也就四品的刺史,而此刻站在面前的,可是一品晉國公啊。

整個大淵誰人不知晉國公府,一品公爵,世襲罔替,坐擁三十萬軍馬,親王食邑。

謝家祖上曾尚公主,子孫后代的骨里那是淌著皇室脈的。

從大長公主至今,歷經五代,百年榮華,煊煊赫赫,乃是王親權貴之中的第一等世家!

這般顯貴,云黛如何不敬,如何不畏?

緩了好一會兒,才磕磕答道,“是、是……回國公爺,我是沈忠林之,沈云黛。”

晉國公道,“別怕,我是你父親的好友。”

云黛心頭詫異,黝黑的眼睛睜得圓圓的,父親何時與這般大人上朋友了?

晉國公看著云黛還掛著嬰兒的稚臉頰,態度愈發和藹,“此事我待會與你細說。”

他微微側,介紹著旁的年,“這是我的長子,謝伯縉。

來,阿縉,跟你沈家妹妹問聲好。”

那氣質清冷的年垂下眼,平靜的目在這小姑娘清麗的眉眼間停了一停。

稍頃,他薄輕啟,“沈妹妹安好。”

云黛覺得他的聲音很好聽,清潤如玉,泠泠古琴般。

但他看人的目與他周的氣質一般,冷冷淡淡的,讓人覺得疏離,不可親近。

云黛作笨拙的回了個禮,“世子爺萬安。”

互相見過禮,晉國公這才注意到一旁局促不安的沈富安,“這位是?”

沈富安立刻端起笑容,殷勤的往前湊,“國公爺萬福,世子爺萬福,不知兩位貴客登門,真是有失遠迎。

草民是沈忠林的族弟,他祖父與我祖父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這不是族里聽說忠林兄長家中變故,特派我來幫村著后事,順便將我這可憐的小侄帶回族里養……”他邊說,還拿起袖子眼角并不存在的淚水。

云黛見這人天化日演起來了,心里憋悶,幾次想拆穿他的偽善面目,但礙于晉國公在場,不敢冒犯,只得握了握拳頭,可那小臉頰卻氣得微鼓。

晉國公將的小緒收眼底,面上不,只緩聲道,“帶回族中養也好,你們族人有心了。”

“應該的,應該的,到底是我們秦州沈氏的脈,總不好袖手旁觀。”

沈富安諂笑道,又擺出一副主人家的姿態,請晉國公父子上座,命仆人端上茶水。

這檔口,國公府的奴仆也將兩大箱厚禮搬到了廳

“這是?”

沈富安咽了下口水。

“沈老弟于我有恩,這是謝禮。”

晉國公隨口說了這麼一句,便不再多談,側與云黛寒暄起來。

沈富安見國公爺都不搭理自己,只跟個小丫頭片子說話,心有不甘。

幾次話無果,他只好歇了心思,轉而盯著那兩個大箱子,恨不得長出視眼,看清里頭是金銀還是錦緞。

就在他捉著如何瞞過族里私吞了這筆厚禮,晉國公就轉向他,“你們準備何時出發?”

沈富安愣了愣,坐正子恭敬道,“回國公爺,這自然是越早越好。

最好明日便能出發,族中親人都盼著這孩子呢。”

云黛聞言,心里一急,腕上的銀鐲子磕上茶盞,發出“叮”得一聲脆響。

幾人皆看向

沈富安眼皮一跳,搶先一步道,“這孩子沒了父兄,悲痛過度,現下又要離開自小長大的地方,難免不舍。

不過孩子適應能力強,到了秦州住段時間,便也習慣了。”

晉國公挑眉,沒接這話,只端起天青茶杯淺啜一口。

等放下茶杯,他微笑的看向云黛,“沈家侄,你先帶阿縉給你父兄上柱香,我與你族叔單獨聊會,可好?”

云黛微頓,對上晉國公冷靜穩重的目后,抿了抿,“好。”

“阿縉。”

晉國公悠悠的看了長子一眼,“隨你沈家妹妹出去吧。”

年站起,彎腰拱手,“是。”

倆人一道出了正廳。

棺材與是十日前送來的,沈忠林夫婦多年前搬來肅州謀生,此并無親戚,葬禮是由邊幾位好友幫襯辦的。

小門小戶,又是年節的,喪事一切從簡,兩口棺材一道葬在了城外二十里的槐樹坡。

云黛一開始是走在前頭帶路的,可長,步子大,意識到這點,腳步也不由加快,怕他嫌怠慢。

小碎步邁得急,雙環髻上簪著的白蝴蝶珠花也跟著一

不知是年紀小,還是缺吃糧,的發偏黃,廊外一照,更是泛黃,好似蝴蝶落進秋日草叢里。

謝伯縉跟在后頭,盯著腦袋上的蝴蝶瞧了片刻,終是沒忍住,開了口,“不著急,你慢些走。”

云黛扭頭看他,在走廊錯的線下,年面部的線條更加分明,斷金割玉般,俊又凌厲。

輕輕的“嗯”了一聲,腳步慢下。

不過沈家院子小,走了沒幾步,倆人便到了后院。

后院正房布置靈堂,四掛著白幡,桌案上供奉三塊松木牌位,一舊兩新,前頭擺著些糕餅果子和點了紅的江米團。

云黛練的取了三香,點燃后,小心翼翼的遞給謝伯縉,“世子爺,香。”

謝伯縉目從那幾塊牌位收回,落在面前瘦小的上,接過線香,言又止。

云黛像是明白什麼,纖長的眼睫垂下,細聲道,“另一塊牌位是我娘親的……娘親生我時出難止,沒了。”

從未見過娘親,但父兄與說過,娘親是世間最溫子,有一雙星辰般明亮的眼睛。

謝伯縉素來話,又鮮與這般年紀的孩打道,他有意安兩句,又不知該如何措辭。

抿了抿薄,最后只低低說了句“節哀”。

他轉去上香,神肅穆,舉止有禮。

云黛在一旁靜靜看著,心想,這位世子爺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但看他上香的態度,人應當不壞……等年將香進爐中,云黛壯著膽子上前,小聲喚了一聲“世子爺”

謝伯縉垂眸看,“嗯?”

云黛悄悄握手指,局促不安的問,“你知道我爹是如何與國公爺結識的嗎?

我先前從未聽他提過。”

謝伯縉瞥過小姑娘繃的肩膀,還有故作鎮靜的小臉,緩緩開了口,“鬼枯嶺之戰,你父親替我父親擋了一刀。”

那場戰役實在兇險,若不是沈忠林及時推開了晉國公,那淬了毒的刀刃就會從背后刺穿晉國公的膛。

“我父親本想等戰役結束,好好激你父親的救命之恩。

不曾想鳴金收兵后,卻傳來你父兄戰死沙場的噩耗。”

年面凝重,嗓音也很低,“他只好先派人將你父兄的尸首與送回肅州,回城后得知你家中僅剩你一人,便帶我登門拜訪……”見小姑娘逐漸泛紅的眼眶,謝伯縉本想再說“節哀”

,話到邊,又覺得節哀真是句頂頂無用的廢話。

遇到這樣的變故,誰能節哀呢?

“你……想哭就哭。”

如玉的手指從袖中掏出一塊干凈的帕子,他遞給,“哭出來會好些。”

又怕會難為,他背過,筆如竹的站著,“哭罷,我不看你。”

云黛淚珠兒都快落下來了,見到他筆的背影,愣了一下,莫名哭不出來了。

晶瑩的淚珠不上不下的掛在睫上,努力平復了一下緒,的嗓音還帶些哭腔,“世子爺,我不哭了。”

謝伯縉扭過頭,“不哭了?”

云黛肯定的點了下頭,“不哭了。”

謝伯縉“嗯”了一聲,默了片刻,又問,“你真要隨那人回秦州去了?”

云黛微愣,等反應過來,有些猶疑。

謝伯縉瞇起黑眸。

云黛心里糾結了一陣,才鼓足了勇氣,“求世子爺幫忙。”

屈膝就要朝謝伯縉跪下。

好在謝伯縉自練武,手夠快,一把拽住小姑娘綿的手臂,將人給拉了起來。

也不知是他手勁太大,還是云黛太過瘦弱,這麼一拽,人就栽他懷中,腦袋撞到他的口,疼得發懵。

捂著額頭站穩了子,抬眼就見年黑著一張俊臉,語氣也著幾分厲,“有話好好說,你跪什麼。”

云黛嚇了一跳,了下脖子,很沒底氣,“我聽旁人說,求老爺做主,都要跪下求的……”謝伯縉,“……”默了兩息,他道,“我不是老爺,且你父親是我們謝家的恩人,

你是恩人之,有話直說便是,不必如此。”

云黛怯怯看向他,像是在確認他的話。

謝伯縉迎上的目,平靜且坦

云黛這才放下心來,又想到自己方才下跪太沒見識了,難免惱自責,好半晌才開了口,“我不想去秦州……我那族叔沒安好心,他想侵占我家的錢財。”

將昨夜的所見所聞一一說了出來。

謝伯縉臉漸冷,往日他只聽人說過欺負孤吃絕戶的事,沒想到今日竟他給著了。

修長的手掌不自覺上腰間別著的匕首。

“世子爺,求您幫幫我。

我真的不想去秦州,雖然爹爹和哥哥不在了,但我守著這院子,有娘管家他們陪著我,我自己能過下去的。”

人不大,倒還堅強。

謝伯縉看一眼,“你還是個小孩,沒長輩照料怎麼行。”

云黛乍一聽這話,還以為他也支持回族里,急得原地蹦跶了兩下,“可以的,我有錢,能活下去的。”

謝伯縉擰眉,長臂一,穩穩按住的小腦袋,“又不是兔子,怎還急得蹦。”

云黛仰起臉來,水靈靈的大眼睛撲閃撲閃,試圖說服他一般,“我真的可以的,朝廷送了錢來,還多的。”

“嗯,有多?”

謝伯縉語調平淡,“你這般張揚的嚷嚷你有錢,就不怕被人惦記上?”

云黛眨眨眼,“這里就你和我,又沒別人。”

謝伯縉扯了下角,“你就不怕我搶你的錢?”

云黛,“……”閃了閃,小臉有些戒備,訥訥道,“你應該……應該不會的吧?”

或許因為謝伯縉家中只有兩個弟弟,且一個比一個頑劣難馴,現下見著個傻乎乎又好哄騙的小孩,他莫名生出逗逗的心思。

他故意不說話,只盯著瞧。

云黛被他看得心里發慌,上依舊強撐著,“你是世子爺,未來整個國公府都是你的,你可有錢了,比我的錢多上許多許多……我這點銀錢,你肯定看不上的,是……是吧?”

謝伯縉依舊不置一詞。

這下云黛真是被嚇住了,小一撇,眼圈紅了,“你、你……不會真要搶我的錢吧?

我其實沒有錢的,就夠我買些口糧,不多的。”

謝伯縉,“……”糟了,把小姑娘逗哭了。

清俊的面上飛快劃過一抹不自在,他輕咳一聲,正道,“別哭了,我不要你的錢。”

云黛淚,歪著頭,“真的?”

謝伯縉道,“真的。”

云黛長松了一口氣,又點點頭,自說自話,“我就說了,你那麼富貴,看不上我這點的。”

“雖說如此,但你這樣有錢的小孤,就像狼群里的羊娃子,覬覦的人只多不。”

捕捉到臉上的慌張,謝伯縉將環髻上的小蝴蝶扶正,語氣是一貫的波瀾不驚,“不過你放心,你族叔的算盤我既知曉了,便不會讓他帶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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