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和繾綣的名字，意外地，程頌想起了以前沒注意過的細節——

在晏西然填報志愿的那段時間里，他首先考慮的是國防類大學。

沒過多久，還在高二暑假的程頌本著革命友誼問他有沒有報他一直想去的學校。他似乎心不好，回了句：【算了，一個我小叔已經夠我爺爺氣的了，我再報軍校的話，老爺子得吃了我。】

軍校。程頌抿了下。

宿舍群里忽地發來消息，程頌靠到沙發上，點進去。

蘇婧：【完了完了，我男朋友要陪我一起住酒店，不會那啥吧，我張。】

程頌劃著屏幕的手一頓，李微微先回復：【順其自然？】

程頌余瞄了眼旁邊，他神專注，偶爾指腹會很輕地敲著椅扶手。

盯著對話框沉默了會兒：【你想嗎？】

蘇婧猶疑：【就，覺得有點快，沒做好心理準備。】

程頌直接回復：【那就拒絕。】

李微微：【聽頌頌的。】

蘇婧輾轉思考：【我拒絕的話，他會不會覺得我不喜歡他啊，我其實還喜歡他的......】

程頌合上書，認真了些：【蘇蘇。】

蘇婧：【？】

程頌抿了下：【在你覺得你們關系還沒到那種程度時，你男朋友如果因為這種事生氣，你可以考慮重新思考你們的關系了。】

李微微：【同意。】

蘇婧：【......知道了，我跟他說下。】

程頌盯著屏幕，整個人懶洋洋窩在沙發靠背上，等了會兒，沒等到回復。

李微微：【說了嗎？】

隔了十幾秒，蘇婧才回復：【......剛說了，他重新去開了間房。我要付錢來著，他沒讓。】

程頌看到回復后，就把手機塞到了兜里，余不由自主地往一邊掃。沒心思看書，程二和陸遠的話在腦中錯著，開始措辭——

哦，小叔，雖然我對你見起意，但真沒要嫖你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上回調戲你的人可不是我，我還幫你來著，你不會不記得吧？

哦，我真不是去嫖的，但你去是為了什麼，我就不清楚了。

好像怎麼解釋都不妥。

開始郁悶，一想到自己上回都塞了聯系方式了，這段時間里，對方還完全沒靜，更郁悶了。鬼使神差地，在群里發了個消息。

程頌：【問個問題。】

繼續：【就算我是個嫖客，也應該還算是個長相好看的嫖客吧？】

作者有話要說： 程頌：雖然我對你見起意，但我真沒嫖你的意思。嗯，暫時沒。

☆、一個男人

蘇婧：【！】

李微微：【？】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程頌腦門直突突。接著，過分安靜的書房里，只有靜音的手機屏幕上閃著催命似的電話。心虛地掛斷，在群里回復：【哦，手抖，發錯了。在書房，不方便接電話。】

隔了好幾分鐘，蘇婧很憤慨：【應該？還算？頌頌，有空看看咱們學校論壇告白墻吧，對自己的長相沒點一二三四五六數嗎！】

李微微顯然更淡定：【樓上，重點偏了。】

李微微：【還在想你那個酒吧絕的事兒啊？看開點，這年頭帥哥都端著，不行就拜拜，下一個更帥。】

程頌：......

-

疑似嫖客的份，讓沒心思把目放到書里，索思考著設計老師留的大作業。筆尖落下時，余瞥了眼椅上的人，突然改了主意。

書房暖燈下，男人廓鮮明，冷白，側臉像是雕的白玉。筆尖落在紙上，沙沙作響，勾勒出大致廓后，稍稍抬眸，倏地，猝不及防地撞進棕褐瞳眸中——

程頌握筆的手一頓，男人似乎并沒有收回目的打算，慢條斯理地合上書，聲線微揚：“什麼？”

程頌：？說話了嗎？

“......”男人把書塞回手邊書架上，椅在木質地板上，聲響沉悶抑，越來越近。不聲地把拿過茶幾上的雜志，蓋在白紙上隨意翻了兩下。椅緩緩停住，只隔著茶幾的距離，他神溫和地重復了句：“在畫什麼？”

“......手繪，”下意識地開口，慢悠悠地補充了句，“景觀設計的。”

他瞥眼，似信非信。近乎微妙的氛圍里，晏寧屈指輕叩了下茶幾，溫聲提醒：“手機。”

這才發覺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兜里掉了出來，屏幕閃爍著陸遠的來電。下意識要掛斷，結果上的書和雜志都往下，一時慌，指尖劃過屏幕時，傳出來陸遠的聲音。嚇得手一頓——

嘭地一聲，手機、書、雜志齊齊落在地上。陸遠語調悠悠。

“我怎麼聽何華說，你上周在我這兒給十九號桌的客人塞了聯系方式？”

手機，手機呢？掉在茶幾下了？哦，到了。

“不是，程小三，你還真想嫖人家那可不行啊，我這兒可是正——”

徹底掛斷。

安靜，還是安靜。

程頌只覺得窒息，前二十年所有尷尬的場面加在一起，都不及現在。社會死亡已經滿足不了了。

不如此，還想掐死陸遠，拋尸荒野的那種。

心跳不控制，悶頭撿書和雜志，怎麼辦，耳朵好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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