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沒錢的況下，要怎麼才能填飽肚子？

張知序看著，就見陳寶香出了摘星樓，七拐八拐地走到一正擺流水席的門戶，十分自然地就將的假貨當賀禮遞給了門口。

“我是主人家娘家那邊的。”從容地跟人打招呼，甚至還寒暄了起來。

張知序：“……”

這不就是騙吃騙喝麼，而且看這練程度，想也知道不是初犯。

慕虛榮也就罷了，怎麼還道德敗壞！

“哎，那不是寶香姑娘麼？”有人突然喊了一聲。

陳寶香轉頭，就見裴如玫在不遠朝招手：“寶香姐姐，你也來吃裴家姐姐兒子的滿月酒啦。”

居然恰好是裴家姐姐的酒？

連忙順著看過去，果然，裴如珩就站在旁邊，青玉冠都不住的好眉眼正遙遙朝看來。

-這就是緣分嗎？

陳寶香雙手捧心地默喊。

-隨便出來混個飯都能遇見真命天子！

張知序很是無語：不該是因為你不識字？外頭的賀板上分明寫了主家名姓。

裝作沒聽見，整理了就快步過去見禮：“真是巧了，我同家人過來吃席，沒想到能遇見你們。”

“正好我們這桌還空個位置。”裴如玫熱地道，“姐姐不妨跟家人說一聲，與我們坐一起玩酒籌？”

陳寶香正想答應，旁邊的裴如珩卻道：“沒多的位置，你數錯了。”

“啊？”裴如玫看看桌子再看看陳寶香，有些尷尬，“那，加一張凳子大家應該也不介意吧。”

“我介意。”裴如珩眉目冷淡，“你不要隨便什麼人都拉過來。”

“……”

張知序看著，終于是忍不住問：這就是你說的，他對你也有意思？

陳寶香不覺得尷尬，反而理直氣壯的：大仙你不懂，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他越這麼說，越表示心里有我。

-還有這種說法？

-真的，你等著瞧吧。

陳寶香拉著裴如玫就在桌邊坐下，十分厚臉皮地道：“裴姐姐喜得麟兒，公子沒必要掃興吧？來來來，倒酒。”

桌上其余人拿不準這是什麼人，都沒吭聲，裴如珩眼里有厭惡，但礙著自己親姐姐的場面，到底也沒讓人將拖下去。

有玉炷錄事捧了酒籌上來。

陳寶香一側頭就看見了那尊銀鎏金纏枝紋的，上面篆刻著栩栩如生的飛鳥，形似燭臺，下頭還著一只金。

“好東西啊。”贊嘆。

玉炷錄事正想夸有眼，卻聽下一句道：“寓意可真好，金，金婿麼不是。”

桌上響起一陣哄笑，裴如珩也終于朝的方向轉過臉。

-大仙，他看我了！

-他這好像是在瞪你。

張知序這輩子都沒被人用這種眼神瞪過，人家臉上就差寫著：像你這種大字不識鄙淺陋的人怎麼敢來我們孔孟門生的酒席。

陳寶香什麼都不懂，還擱那跟著樂呢，張知序卻忍不下這口氣，出一酒籌，掃了一眼便念：“貧而無諂，富而無驕——任勸兩人。”

“不好意思各位，我到勸籌了，那就勞煩裴公子與對面那位笑得甚歡的公子同飲吧。”

席上笑聲戛然而止。

對面坐著的周言念愣了愣，上下打量陳寶香：“姑娘竟玩過這論語酒籌？”

“不是什麼稀罕東西。”張知序用陳寶香的道，“四五年前就玩過了。”

“四五年前？”裴如珩冷聲開口，“這負玉燭酒四五年前只在宮里供用。”

怎麼可能進過宮。

陳寶香有點冒冷汗，張知序卻很從容：“這籌子還要往后呢，公子不喝便了外裳去院子里跑兩圈。”

話里話外，對規矩當真悉得很。

裴如珩狐疑地掃了陳寶香一眼，而后與周言念杯，一飲而盡。

他飲完接著了一酒籌。

“學如不及，猶恐失之——自飲七分。”張知序替他念了，笑著拍手，“公子好運氣。”

裴如珩蹙了蹙眉，卻也只能再飲大半。

接下來，陳寶香貢獻出了前所未有的好手氣，一連的都是：

“夫人不言，言必有中。任勸意到——那這杯我勸裴公子喝。”

“乘馬，輕裘。服鮮好十分——這杯還得裴公子喝。”

“茍有過，人必知之。新放盞五分——裴公子，又是你。”

酒沒過幾，裴如珩先喝得迷蒙了雙眼。

陳寶香目瞪口呆地看著，就見先前還對頗有微詞的眾人，眼下已經是個個都目欣賞。

“姐姐好厲害！”裴如玫興地攬住的胳膊，“勸罰規矩反應得比那掌宣令行酒的律錄事還快。”

大仙不吭聲，似乎是累了。

陳寶香連忙接過話來：“這算不得什麼，占些練的便宜罷了。”

說著，又湊到裴如珩跟前去，眨著眼問他：“公子可是醉了？”

裴如珩真是醉了，不但沒將拂開，反而有些惱地瞪一眼。

浸水一樣的黑玉眸嗔怪間又帶些迷蒙，瞪得心肝都了一下。

“我扶你去旁邊歇歇吧？”輕聲問。

張知序瞧著，就見陳寶香不顧人家的掙扎反對，愣是將人架去了花園散心。裴如玫一開始還跟著，但到了花園門口，小姑娘十分識趣地道：“我在這里歇歇腳。”

陳寶香對嘿嘿笑了兩聲，便扶著裴如珩進去了。

張知序有那麼一瞬間以為真要天化日強搶貴男。

但尋著涼亭坐下之后，陳寶香只是問他：“你還好麼？”

裴如珩皺眉看著，不明所以。

陳寶香嘆了口氣，猶豫地道：“昨兒樂游原里的燒尾宴，我遇見了你舅舅程槐立，想著他一向待你好的，便主去給他敬酒。”

“誰料有刺客闖了進來，你舅舅他……我怕你難過，又怕你從別人里知道這事，會怪在我頭上。”

“裴郎，咱們兩相悅，萬不能有這種誤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