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的雨在黃昏中織明的幕布，車窗外的霓虹燈在玻璃上暈出一片片流。容辭蜷在后座，看著自己的倒影在雨水里搖晃。后視鏡里，司機同的目像一種無聲的質問，得轉過頭去，假裝專注地盯著上的手機。屏幕上未讀消息的紅點一跳一跳，像是兒哭紅的眼，可卻遲遲不敢點開。

推開酒店房門時，消毒水的氣息撞進鼻腔，冷得像封庭深的語氣。容辭剛摘下圍巾，指尖卻到口袋里堅的棱角——是那塊小熊橡皮，邊緣被兒的小牙咬得歪歪扭扭，背面歪歪扭扭的"媽媽收"三個字，像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想起方才在時裝周后臺，兒躲在保姆后，眼睛里盛滿驚恐，那陌生的神刺得心臟生疼。

七年了。

那些日夜替的時里，推掉了所有的邀約，把青春熬育兒日記里麻麻的字跡——從兒的第一聲啼哭，到第一次媽媽，每一刻都像是用生命在書寫。可此刻，當翻到最新的一頁，上面卻寫著"媽媽，你是誰？"時，滾燙的淚水還是決堤了。跌坐在冰冷的地毯上，手機屏幕突然亮起：封庭深的短信像一紙逐客令，連標點都嫌多余。

床頭燈突然亮起時，刺目的線閉上眼睛。黑暗中，索到包底那方蘇繡手帕，針腳早被歲月磨出邊。七年前的著大肚子，孕吐得頭暈目眩，卻還是把晨昏替的時都進了那片綢緞。想象著兒長大后接過手帕時的笑，卻沒料到，這份心竟了另一個人在秀場炫耀的道。

凌晨三點的雨聲敲打著窗欞，像敲在心口。容辭翻開行李箱，泛黃的設計稿從角落滾出來，曾經勾勒夢想的線條，如今蒙著厚厚的塵埃。想起自己還是那個在國際賽場領獎的設計師時，臺下閃燈如水般涌來；而如今，連兒的生日派對都了局外人。

"我到底在執著什麼？"對著沉默的夜低語，聲音嘶啞得像被風沙過的綢緞。手機再次震，是季傾越的消息。這個曾見證初綻芒的學長，如今在商業版圖里呼風喚雨，卻依舊記得手中鋒利的剪刀與畫筆。

餐廳的窗玻璃掛滿雨漬，季傾越推過來的文件像一束，照亮了塵封已久的夢想。他的聲音沉穩得像深夜的海："孩子需要的，是母親眼里的星辰，而不是丈夫施舍的月。"

手機彈出封景心的照片時，容辭的手指突然發抖。小孩戴著生日帽，對著鏡頭笑得燦爛，可后空無一人的沙發，像極了這七年的生活——被心裝飾的空殼。

當夕把塞納河染琥珀，容辭站在街頭，著手機里那張截圖：林蕪挽著封庭深，手腕上的蘇繡手帕在鏡頭下泛著暗。低下頭，開始逐字修改離婚協議，直到最后一行落下："我們都能為更好的自己。"

這一刻，聽見心底某種東西輕輕破碎的聲音——不是悲傷，而是繭殼裂開的響。黎的夜幕降臨得很快，可容辭已經不再害怕。知道，真正的自由不是逃離，而是學會在裂里長出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