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日上三竿。

遲非晚頭昏腦脹，渾酸痛。

睜眼看見謝政樓已經穿戴整齊，長疊，坐在對面沙發上，膝蓋上放著筆記本電腦，正在理工作。

他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額頭略長的碎發遮住優越的眉骨，底下那雙狹長冷淡的眼睛里，看不見一昨晚的。

冠禽。

這是遲非晚的第一想法。

撐著坐起來，謝政樓眼神都沒分過來半個。

“錢已經到你的賬戶了，接下來該怎麼做，還需要我教你嗎？”謝政樓說。

遲非晚揪住被，應道：“我會和謝嘉樹提分手。”

謝政樓終于抬眼，語氣輕閑：“別讓我失。”

說完，他高高在上地從遲非晚面前離開。

姿態從容地像是離開了一間會議室。

遲非晚換上新送來的服后，第一時間去找柯舒云。

柯舒云在星灣大廳等了一夜。

“你怎麼現在才出來？”柯舒云焦急道，“連服也換了？”

遲非晚沒解釋那麼多，只問道：“你知道昨晚在這辦生日宴的是誰嗎？”

柯舒云茫然：“不知道啊，是尹燦告訴我的，我想著這里有錢人多，給演出費肯定也高，才你來的。”

尹燦是遲淺淺的高中同學。

那時遲非晚剛被遲家找回來，不適應，干什麼都要看遲淺淺的臉。

在學校里，尹燦為了結遲淺淺，就經常和遲非晚過不去。

但這些，柯舒云并不知，和尹燦同為音樂學院的同學，彼此集并不多。

“沒事，”遲非晚說，“對了，謝嘉樹那邊怎麼樣了？”

柯舒云把手機還給：“剛還發消息呢，問你今天有沒有空一起去吃飯。”

遲非晚頭疼。

還沒想好，該怎麼跟謝嘉樹開口。

“我知道了，我有點累，先回去了。”

“等等，”柯舒云從包里拿出一張卡遞給，“這是音樂學院的學生證，我找人做了張假的，但是外表完全看不出來，甚至可以刷開學院門，你的學籍信息我也幫你弄好了，就算是查也查不出問題的。”

在遲非晚心里的一樁大事解決，可惜已經用不上了。

但還是很激：“舒云，以后不管你遇到什麼難，都可以來找我，我這人錢不多，但是本事你應該了解。”

柯舒云笑著拍肩膀：“知道你是個俠，趕回去歇著吧。”

和柯舒云分別，遲非晚去了醫院。

腫瘤科病房里，一個渾干瘦的中年人坐在靠窗的床邊。

雖然長久化療下來，的就像一把干枯的稻草，但多年的習慣使然，依舊將背得筆直。

遲非晚走進去，輕喚一聲：“老師。”

阮英回頭：“來了。”

注意到遲非晚的服，又重新看向窗外。

“發財了？連這個牌子的服都敢買。”

遲非晚一愣，仔細翻了下標簽，才看到服logo。

謝政樓給的服居然這麼貴。

“最近參加了幾次演出，”遲非晚乖巧找借口，“給的演出費都很可觀，我剛還去找醫生了，手費已經湊齊，馬上就給您安排手。”

“我不手。”

阮英一如既往地拒絕。

“腫瘤已經擴散，手也不能痊愈，無非是多拖一段時間，與其茍延殘，倒不如面面地死。”

遲非晚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是阮英一手帶大的，這位鋼琴家一輩子都不肯彎下的脊梁。

當初因為收養遲非晚，阮英被編排未婚先孕，一夜之間失去一切，都沒想過放棄遲非晚。

阮英一旦決定的事，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

“但你要想讓我手，也不是沒有辦法。”阮英突然改口。

遲非晚忙蹲在面前：“什麼辦法？”

阮英：“你去上學，去音樂學院。”

遲非晚眼中剛剛燃起的希猝然熄滅。

三年前，與音樂學院失之臂，始終是阮英的一塊心病。

“你的天賦和實力，完全是頂尖的，”阮英苦口婆心，“藝考一定是有人在陷害你，否則，你怎麼可能會被學院拒絕？”

遲非晚落寞垂眼：“可是，京大的音樂學院發了公告，從今以后都不會再錄用我。”

阮英拍拍的手：“孩子，只要你想，老師會幫你。”

從枕頭下拿出一封信。

“這是我的老師當年留給我的，曾經也對我寄予厚，但我那時年輕氣盛，最終辜負了，但你不一樣，你天賦卓絕，只要見到你，一定會收下你的。”

遲非晚接過信，看見信封上駱惜璟三個字，眼睛微微睜大。

“這是拿了終就獎的音樂家，駱大師？”

阮英點點頭：“早年去了國外，最近應該就要和謝家人一起回國。”

“謝、謝家人？”

“就是你知道的那個謝家，京城最有名的高門大戶，是如今謝家掌權人，謝政樓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