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去哪兒都有僕婦跟著，雪大不過添個手爐加件披風的事，怎麼算是折騰。”

盛菩珠看著薛清慧的肚子上，暗暗吸了口氣，這才八個多月的肚子，比起認知里的孕婦大了許多，而且薛清慧整個人也胖了一圈不止，連站起來都困難，怎麼不算折騰。

“蔣嬤嬤給清慧換個新的手爐，再把暖閣放著的那張狐裘墊子拿出來給清慧用。”

老夫人知秦氏爭強好勝的子，先說了這樣一番好話，才質問道：“清慧的肚子會不會太大了些，太醫是怎麼說的，吃食上有什麼要注意？”

“冬天外邊冷不好走，在自個兒屋里也多走走，生產時容易些。”

秦氏先是愣了一下，聽得有些置氣：“肚子大是福氣，說明孩子長得好。”

“太醫是說吃食上要盡量清淡，可我們又不是清苦人家的做派，哪能在吃的方向短扣媳婦。”

“倒是菩珠，你同執硯也該抓，早些為家中開枝散葉，明宗與執硯同歲，他第二個孩子馬上就要出世了。”

盛菩珠那是半點不在意秦氏這方面的尖酸刻薄，畢竟生孩子生嫡長孫，一直都是秦氏的執念。

當初秦氏與壽康長公主一起嫁靖國公府，兩人還同時查出有孕，只可惜長公主腹中孩子夭折，秦氏雖順利生產，卻是一個兒。

生長時傷了子骨，足足養了兩年才重新有孕，也不知是不是命運刻意的捉弄，沒幾日長公主那邊也查出有了孕。

等到臨產，結果謝執硯比謝明宗早出生三個時辰！

也就是這三個時辰之差，謝執硯了百年謝最清貴骨，風儀若玉的嫡長孫，而謝明宗只是外人口中書讀得極好的謝家二郎罷了。

秦氏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所以薛清慧肚子里這個孩子，秦氏恨不得當眼珠子盯著，恐怕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盛菩珠只當看不出秦氏笑容里藏著的得意，才不與有執念的瘋子計較，但也不是能隨便拿的柿子。

慢悠悠喝了口茶，很大度道：“大伯娘只管安心，我會和郎君好好努力的。”

臉不紅，心不跳，還把‘努力’兩個字咬得特別重。

秦氏簡直被一口氣堵著，不上不下的，有些不太稱心道：“你這孩子，孩子是你肚子里生，怪執硯不努力有什麼用。”

盛菩珠抬頭抿，漂亮的臉蛋出意味深長的笑，故作幽怨輕嘆了一聲：“孩子雖是我肚子里生，若我一直不能有孕，那就只能我家夫君不夠努力！”

接著又十分理直氣壯地說：“不過這也怪不得夫君不上心，他為圣人分憂，心懷天下，哪能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夜里這點小事上。”

“大伯娘下次可別這樣說了，夫君若是知曉您背後嚼他舌，雖說您是長輩應該持禮自重，他不會與您計較。”

“但我家夫君，那是連陛下都夸贊的溫潤君子。”

話音才落——

有涼風順著起的簾子落在人臉上，花廳霎時一靜，連博山爐里裊裊的青煙都倏忽散開。

“夫人。”謝執硯清冽的影，立于影界的地方，緋紅的服襯得他姿拔如松，眉眼冷峻，眸深沉。

他靜靜地看向。

徹底完了！

盛菩珠覺得天塌了，里茶水都是苦的，指尖抖了抖，努力朝他出一個不失得的笑：“郎君……今日怎麼這麼早？”

“剛巧朝中無事，正好早些回。”他腳步不不慢走向。

明明很輕的聲音，落在耳朵里，就好似每一步都邁在心口上，有細微的震，空氣像是凝住。

盛菩珠覺耳朵燒了起來，連脖頸下頜都染上一層薄薄的煙霞，強撐著朝他笑一下：“夫君回得可真巧。”

令人窒息的沉默里，老夫人裝傻充愣，一個勁地低頭喝茶。

秦氏端起茶杯的手，不知為何抖了抖，尷尬出聲：“執硯回來了。”

謝執硯走到秦氏前，規矩禮儀一點不，只是語調冰冷：“伯娘要怪便怪我平時多有疏忽，您是長輩，您若覺得我哪里說得不對，盡可按照家規指出，不必為難我夫人，罰我便可。”

秦氏聽到這里，嚇得渾冒汗。

謝執硯是誰，他可是壽康長公主唯一的孩子，當今圣人最寵的外甥。

敢罰他？

是嫌自己命長，還是嫌秦家的九族不夠死一死。

“執硯，我方才是與菩珠說笑呢，你們夫妻千萬別放心里。”秦氏嚇得都快打了，磕磕絆絆說了這麼一句話。

“您最好不是。”謝執硯漠然道。

盛菩珠簡直憤死，想起告退，奈何男人竟然慢條斯理在旁坐下了。

秦氏自從管家後，什麼時候過這樣的窩囊氣，就算面上再能裝，那僵著的角怎麼也掩飾不住的惱意。

“母親，清慧子重，等會兒天暗下來地上更，兒媳就先帶清慧回去了。”

老夫人朝擺了擺手：“去吧，生產前就不必再來請安，你讓人照顧好。”

“好孩子，你過來。”

老夫人溫和朝薛清慧招手，從腕子上褪下一串小葉紫檀的佛珠，套在薛清慧的手腕上：“這佛珠跟著我焚香誦經也有二十年了，算是有些靈氣的件，你好好收著。”

“就當是圖一個安心，不必過分抑自己。”

薛清慧愣了一下，垂下頭：“是，孫媳知道的。”

等秦氏一行人走遠，盛菩珠像是發現椅子會燙人一樣，火速站起來到老夫人邊坐下：“祖母，這幾日天冷，不如您就行行好，留了孫媳在您這吃暖鍋住上幾日吧。”

“我饞蔣媽媽煮暖鍋的手藝。”

老夫人只當聽不懂盛菩珠話里的意思，似懂非懂嗯了一聲：“蔣嬤嬤你去收拾收拾……”

盛菩珠眼睛一亮，覺得有戲。

然後就看到頭發已經發白的老太太朝曖昧眨了眨眼睛：“收拾收拾，等會跟著菩珠去韞玉堂

多住幾日，等菩珠暖鍋吃膩了，你再回來。”

什麼！

不是啊！

吃什麼暖鍋，一點都不想吃暖鍋，這個只是借口啊，是想留在頤壽堂多住幾日。

“祖母……您不心疼我了？”盛菩珠可憐兮兮問。

老夫人看看，又看向垂眸喝茶的孫兒，忽然“哎呦”一聲，扶著額頭起：“我累了，你們都回去吧，太熱鬧也不好，鬧得我頭暈。”

“我得去里間躺躺。”

“祖母。”盛菩珠輕輕扯著的袖，還在垂死掙扎。

老夫人親昵點了一下的眉心，小聲道：“傻孩子，明日你不是要和執硯回明德侯府看你母親。”

“剛好趁此機會就留在家中小住幾日，讓執硯先回。”

“多陪陪你母親，你纏著我這個老婆子做什麼？”

盛菩珠眼睛一亮，怎麼就沒有想到，可以趁著回娘家躲明德侯府去。

老夫人一走，花廳靜得落針可聞。

盛菩珠慢慢抬頭，朝他看去。

男人緋紅的朝服，此時目淡淡的，似察覺到的視線，平靜掀起眼眸。

“夜里不夠努力，嗯？”篤定的語氣，他站起來，一步一步走近。

盛菩珠只覺一燥意漫過全，早晨上藥時，他略有些糲的指腹，那種還留在那，只要想到後渾都激起一種細的栗。

“沒有的事，郎君誤會了。”盛菩珠絞盡腦否認。

“夫人。”謝執硯嗓音低沉

，幽沉的眼眸一瞬不瞬盯著。

盛菩珠抖了抖，莫名往後退了兩步。

謝執硯看著，眸深得駭人。

“我自婚以來，的確疏于自省，夫人不滿，是我之責。”

他一步步近，平和的音，字字清晰，就如同朝堂議上奏那般鄭重。

“夫貴者，仰而思之。”

“夫妻之義，夜以繼日。”

“往日夜里只與夫人溫習一遍，如今看來，是我多有懈怠。”

盛菩珠瞳孔，退無可退。

謝執硯垂眼看，瞳孔深暗火灼人：“既我已知錯，那定會將功補過。”

補過？

怎麼補？

他難不還要把之前的也一起補上！

他可是離家整整兩年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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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不不不……”

“郎君你聽我解釋。”

盛菩珠驚得聲音都在抖，可惜後攔著一扇紫檀嵌玉花鳥屏風，本就沒有退路。

“非夫人之錯，為何解釋？”謝執硯近的影，就像是城的烏雲，高大的是可以隨時能把吞噬殆盡的。

他臉上表實在是太過于認真，寬大的手撐在後的屏風上，俯近，溫熱的鼻息就好似不經意一般掠過微燙的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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