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迷津渡》 第11頁
也是這樣的天氣,他們在馬路中央肩而過,之後各自消失在人海。
當一切發生在眼前,忽然變得有些茫然,四肢發僵,嚨不自覺吞咽著,手里的煙落到地上,濺起一小簇細碎的火星。
謝津渡穿過馬路,走到近前,將那捧玫瑰塞進懷里。
玫瑰馥郁的香氣一把將扯回現實,“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的?”
“巧路過,看到你在喝咖啡,就想來見見你。”
“那花呢?”這總不能也是巧合吧。
“找對面街角的那位買的。”
周景儀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那里果真站著一位賣花的老太太,六七十歲的模樣,卻并不顯老,推著滿車鮮花走街串巷,像是在兜售春天。
周景儀低頭嗅了嗅懷里的玫瑰,目漸至和。
仿佛是想到了什麼,問:“明明有紅玫瑰,你為什麼選白玫瑰?”
“白玫瑰是不是不太好看?”謝津渡著脖頸,出那種犯錯的小孩子罰時才會有的表問,“要不我再去買一捧紅玫瑰?”
但其實他在說謊。
他買白玫瑰就是因為喜歡。
除卻白玫瑰,還喜歡鈴蘭和時鐘花。
這些花都無一例外地象征著純潔、明以及永恒的意。
“不用,”周景儀被他的表逗笑了,“這就是我喜歡的花。”
在看來,沒有記憶的謝津渡,似乎保留了那個謝津渡的潛意識。
又或許是他誤打誤撞買對了。
謝津渡見心不錯,小心翼翼詢問:“我們今天可以去約會嗎?”
周景儀有些忍俊不:“這個時間點約會,又要帶我去哪兒吹冷風?”
他有些窘迫,似乎是被的問題難住了。
“地方你選就行,我都愿意。”
“這樣啊?”眼珠一轉說,“那就去酒店吧。”
“酒……酒店?”謝津渡大腦有點缺氧,舌頭直打結。
周景儀看他這副模樣,越發生了逗弄他的心思。
手指握住他的圍巾,輕輕一扯,再松開,食指彎曲著探上去,一點點他發燙的臉頰。
“怎麼?你害啊?”
“……”他現在本不用演,臉紅的快了。
在他的臉、還有下,作輕,像在弄小貓或者小狗。
快要不過來氣了,心臟好像也在膨脹、。
怎麼辦?他快要變一堆泡沫了。
周景儀見他這般模樣,抖著背笑起來,笑聲張揚放肆,宛若一粒粒玉珠滾落在青石板上。
謝津渡知道自己被戲耍了也不惱。
周景儀笑夠了,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拽著他往前走:“找正經地方約會去。”
居然主牽了他……
謝津渡的目,緩緩落在那只白皙的左手上。
手指纖細修長,干凈,海水藍撒金的甲片閃閃發,可又致,就是手背凍得通紅。
這麼冷的天出門竟然沒戴手套!
他忙從側袋里拿出自己的手套遞過來。
“不用手套。”說,“你焐,不許用手套。”
“怎麼焐?”記得小時候,喜歡把手塞他領里,這招現在行不通。
“笨死了。”周景儀松開他的手腕,臉別至一旁,小拇指靠過來,狀似不經意地點了點他的掌心。
細微的又移開,像一粒石子墜進平靜的湖面,意漣漪似的層層漾開,撥著,晃著,他的眼神都變了。
都暗示到這種程度了,他還沒半點反應。
真是個木頭做的!
周景儀氣鼓鼓把手塞回口袋。
謝津渡察覺不高興,暗罵自己愚鈍。
他手臂靠過來,住的腕骨,將那只纖細的手從大口袋里緩緩出來。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周景儀輕咬住,想要掙。
奈何他本沒給機會,五指收,將的手團小拳頭,包餃子似的裹進掌心。
好大的力道,好燙的溫……
周景儀緋紅了臉,又不想被看出端倪,故作慍怒地兇他:“誰允許你牽我手了?”
他略顯笨拙地開口:“不可以嗎?”
算了,算了,焐手而已,才不是什麼曖昧。
而且,是先放的鉤子,頂多算是魚餌放的好,魚又比較聽話。
說話間,天暗了下來。
那顆掛在西天的“冰淇淋球”不見了,烏雲翻滾,野風呼嚎,一場大雨正在醞釀。
“變天了,”周景儀聳聳肩,“我們的約會計劃泡湯了。”
謝津渡怕以天氣為借口拒絕自己,忙提議道:“這附近有酒吧,我們可以在那里待到雨停。”
去酒吧?這個提議一點也不謝津渡。
從前喜歡玩兒,有一年過生日,朋友們提議拎上蛋糕去酒吧熱鬧,謝津渡聽完立刻說不去。
一大群人圍著他好說歹說都不,最後沒辦法,也沒去。
因為這件事,被朋友嘲笑懼夫。那時候小,又要面子,氣得兩天沒理他。
第三天,謝津渡拎著禮登門道歉。
兇問他,為什麼不能去酒吧?
他說,酒吧里,壞人多,不安全。
不依不饒地同他吵架,怎麼就不安全了,別人不都去嗎?
他說,別人是別人,你是你,我不想你出任何意外。
一晃過去了好多年,還清楚地記得他說那些話時的表:認真、溫、真摯。
那樣的表,再也沒出現在第二個人臉上。
謝津渡,也只有謝津渡。
記憶里的年,和眼前的男人重疊到了一個畫面上。
眼睛烏溜溜轉了一圈,說:“好啊,那就去酒吧約會。”
謝津渡在倫敦生活的幾年,日子過得乏善可陳,酒吧、夜場這些熱鬧的地方他通通沒去,當然也不可能知道哪家酒吧好。
周景儀在地圖上選了一家距離這里最近的Pub。
走路過t去不過幾百米,酒吧在一幢大廈的頂樓,飾與一些傳統酒館不太一樣,沒有厚重的墻和狹小的空間,反而有一整視野開闊的面落地窗。
天氣好的時候,在這里觀夜景應該別有一番意趣。
他們來得早,靠窗的卡座還有空位。
點餐過後,外面下起了下雨,嘩嘩啦啦。
觀景玻璃經過特殊理,尤其適合聽雨。
周景儀撐著下,看那些飛濺在玻璃上的小水滴匯聚滾落,酒吧里閃爍的彩燈將它們映照得如同千萬只螢火蟲。
服務生送餐時,點亮了卡座上方的小燈,霎時間“螢火蟲們”退去了彩。
落地的玻璃了漆黑鏡面,謝津渡的側臉倒映其中。
周景儀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甜酒,在那玻璃里欣賞起他的貌。
他端坐不時像尊雕塑,吃東西時又很斯文,鼻梁高的恰到好,眉骨清晰,眼睛的看不清,但能覺到那種憂郁。的偏紅潤,接吻的時候應該會很。
被自己的想法嚇惹笑了……
謝津渡聽到靜抬頭——
周景儀收回視線,放下酒杯,起刀叉,一下一下切割盤子里的炭烤章魚。
謝津渡順著剛剛的視線看向窗外,不誤意外地看到了自己。
他耳不自覺發燙,又有些竊喜。
至還是留他這張臉的。
不多時,酒吧里來了一位駐唱歌手,滿頭的臟辮高高扎起,一朋克風打扮,厚上打著四顆釘,表夸張怪異。
這人上唯一符合周景儀審的東西,是他掛在前的那把白電吉他。
一束打過來,那人原地起調,一口氣彈了四首曲子,節奏輕快,引得人群跟著搖擺。
這是一家音樂酒吧。
老板為了吸引人氣,每隔三天舉辦一次比賽,獲勝方會獲得300鎊的獎金。
獲勝方可自主選擇拿錢走人,或者作為擂主等待後面的挑戰者,擂主保擂功一回,獎金翻倍一次。
這位臟辮男是過去一個月的擂主。
因為一直沒人贏過他,獎金池已經累計到了7.6萬英鎊。
今晚誰要是贏過他,酒吧老板會一次支付7.6萬鎊給贏家,反之獎金會繼續翻倍。
高獎金吸引來了大批挑戰者。
晚上八點,原本寬敞的酒吧被得水泄不通。
周景儀小酌幾口,看起了熱鬧。
第一個上去挑戰的人,彈了半首曲子就敗下陣來,第二個上去的也沒有功。
一連八人,全部敗北。
臟辮男握著話筒,興地喊:“我就是整個倫敦最厲害的吉他手,國人不行,德國人不行,意大利人更不行。”
這家伙真夠吵的,窗外雨聲是一點兒都聽不見了。
從卡座里站起來,想去趟廁所,忽然被那臟辮男點了名:“嘿,窗邊的那位日本孩,別理你那男朋友了,過來一起喝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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